頭部中彈的方文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魏中華轉向葉子崖微笑挑釁。

    “對不起啊！走火了。”

    葉子崖突然瘋了一樣撲上去，將魏中華踹倒在地，拳打腳踢。魏中華猝不及防，奮力掙扎。兩人糾纏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葉子崖餓狼般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臉上。

    魏中華疼得一聲慘叫，舉槍亂射。

    兩名手下見狀急忙跳上岸，試圖拉架。

    埋伏在附近的保安大隊副官周耀傑率領突擊隊員趕到。周耀傑拼盡全力纔將葉子崖和魏中華分開。

    魏中華摸著自己流血的臉頰，怒吼道：“葉大顛趴，你他媽屬狗的是吧？還是條瘋狗！”

    葉子崖喉嚨裡傳來野獸般的低吼，試圖掙脫周耀傑，結果被眾人緊緊抱住。

    幾日後。

    葉子崖再次來到老連長方文達的墳冢前焚燒黃紙，北伐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老連長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不知不覺中已是淚流滿面。

    想到方文達最後的話，葉子崖寒心徹骨。

    “如果你心裏還有一點點愧疚，那麼就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好好替自己贖罪，來生做個好人吧！”

    葉子崖在心裏複述著這句話，同時也領悟到了方文達的臨終囑託。

    老連長一定希望自己能幫張雲霄一把，協助張雲霄完成護送蘇聯人過境的任務，雖然老連長對葉大顛趴的痛恨溢於言表，但是在內心深處，又多麼希望葉大顛趴能幡然悔悟，痛心悔過。

    協助張雲霄的工作，葉子崖並不情願；但是老連長的臨終囑託又讓他難以拒絕。

    葉子崖於矛盾之中糾結，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咳嗽。

    不知何時，張雲霄也來祭奠。他來到墳前坐下，將自己帶來的黃紙投入正焚燒著的火堆。

    葉子崖與張雲霄各自想著心事，並肩坐在老連長的墳前。

    “崖仔，老方出事不是你的責任，千萬不要過於自責。另外，你的入黨申請書已經透過秘密渠道送給上級了。”

    葉子崖無動於衷，“你來幹什麼？貓哭耗子啊？張雲霄，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老子肯定能揪出你這個混進革命隊伍的奸細，到時候我再來給老連長上墳，必須讓他知道，你張雲霄的真面目。”

    張雲霄無奈地說：“崖仔，你我的誤會太深了，到現在你還在懷疑我的真實身份？”

    “走著瞧吧！等老子掌握了證據，一定親手槍斃你。”

    說完，葉子崖起身要走，被張雲霄攔下。

    “等一下，你的計劃準備得怎麼樣？我們沒有更多時間了。”

    葉子崖頭也不回地說：“龍巖有我葉大顛趴在，蘇聯人不會有事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想想怎麼死，或者怎麼被我弄死，最好提前給自己準備一口棺材。”

    十九路軍善後處，吳柳莉香與魏中華密談，再次談起對葉子崖的那次試探。魏中華固執己見，提出幹掉有著共/-產黨嫌疑的葉子崖，不留後患。

    吳柳莉香堅決反對，兩人為此爆發激烈爭執。

    傅先生左右勸解，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魏中/-校，你不要著急嘛！莉香上/-校是本次秘密行動的總指揮，蔡軍/-長特別交代，要你我全力配合他。當然，你的顧慮也是對的，所以我有一個特殊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魏中華急躁地說：“有什麼辦法？你說嘛！”

    傅先生說：“葉大顛趴有共/-產黨嫌疑，但是並沒有直接證據，僅憑魏中/-校的直覺，恐怕難以令人信服。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值此非常時期，我們絕不允許出現任何可能的意外，從而影響到我鐵軍的秘密計劃。因此我有一個建議。我認識一位老中醫，他有個治療癲癇的藥方非常有效，有病人的人吃了會康復，但是沒病的人吃了這種藥，就會得癲癇症。”

    吳柳莉香說：“傅先生，你說這些閒話幹什麼？難不成要給崖仔下毒？”

    “傅某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至於是否實施，如何實施，全憑莉香上/-校決斷。”

    吳柳莉香無奈地笑了，“你想什麼呢？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也想得出。”

    傅先生訕訕地說：“您和魏中/-校各執一詞，魏中/-校要葉大顛趴死，你要崖仔活，所以我纔想到這個折中的辦法，偷偷給葉子崖下毒，他既不會死，但是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隨意活動……”

    “我同意！”

    魏中華考慮之後率先表態，“如果葉子崖得了癲癇症，那他自然喪失了戰鬥力，一個病人不足為慮，我覺得就這麼辦，給他下毒。”

    吳柳莉香著急地說：“我反對！崖仔是不是共/-產黨，我心裏最清楚。天天跟他睡在一起，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魏中華，你仇視共/-產黨，可以，但是必須冷靜對待崖仔。我說這些，不僅僅是因為我跟葉子崖的特殊關係，更有著你們不該知道的原因。”

    魏中華說：“如果涉及機密，您可以不講。”

    吳柳莉香沉吟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們兩個，除此之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因為這一重大計劃將關係到我十九路軍的生死存亡。”

    說這番話時，吳柳莉香神情嚴肅，美麗的雙眸閃著亮光。

    傅先生低聲說：“葉大顛趴與此有關？”

    吳柳莉香點點頭，抬頭望著窗外，扯謊道：“是的。我這次奉蔡廷鍇軍/-長之命趕赴龍巖，肩負一項秘密任務——策反吳文昌。你們覺得策反可能性有多大？我不敢打包票，因為僅憑藉我自己的能力很難做到。但是有崖仔就不一樣了。在龍巖城，崖仔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沒有誰敢不給他面子。更重要的是，龍巖保安大隊強悍的戰鬥力也讓吳文昌如坐鍼氈。”

    魏中華明白了，感慨道：“原來是這樣啊！策反吳文昌？蔡廷鍇軍/-長果然棋高一著。如果成功，我十九路軍將在閩贛站穩腳跟。”

    傅先生說：“難度也不小啊！這麼說來，葉大顛趴還是很有用處的。”

    吳柳莉香補充道：“是的，崖仔或許能助我一臂之力。魏中/-校，你覺得呢？你願意看到我們的幫手是個病人嗎？如果你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只好報請軍部，將你調離。”

    見吳柳莉香一本正經，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魏中華只好妥協了。

    “莉香上/-校說的有道理。之前魏某並不知道您的秘密策反任務，所以才胡思亂想，既然您有一套周密的行動計劃，那我們一定全力配合。至於葉大顛趴，就讓他多活兩天吧！”

    吳柳莉香說：“好吧！那我們就統一意見。魏中/-校，請你以後不要再打崖仔的鬼主意。好了，我先走了。統一口徑，我這次到十九路軍龍巖善後處來，是代表葉家進行捐款，具體數額已經寫在門房的登記簿上了。”

    看到吳柳莉香瞬間轉換身份，傅先生也立即進入狀態，感激地說：“謝謝葉家的慷慨，更要謝謝阿香，我代表十九路軍表示誠摯謝意。”

    吳柳莉香說：“傅先生客氣了，十九路軍有鐵軍之譽，希望這支英雄的部隊真正為國為民。告辭。”

    望著吳柳莉香遠去的背影，魏中華一聲長嘆。

    傅先生安撫道：“魏中/-校，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既然莉香上/-校是你我的上級，只能服從命令。”

    魏中華說：“策反吳文昌？這麼大的事情，蔡軍/-長為什麼要交給她？”

    “還不是因為莉香上/-校與吳文昌的親戚關係，她是吳司/-令的二姑嘛！有這層關係在，什麼事情都好談。”

    魏中華搖搖頭，分析道：“那葉子崖呢？莉香上/-校為何緊纏著他不放？”

    傅先生大手一揮，毫不在意地說：“莉香上/-校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利用他嘛！這有什麼不好理解。葉大顛趴是龍巖城最強大的勢力之一，能為我所用，何樂而不為？”

    “那用得著天天陪他睡覺嗎？我看莉香上/-校鬼迷心竅了，小心被葉大顛趴反利用。”

    “啥意思啊？”

    魏中華意味深長地說：“走著瞧吧！葉子崖惡霸嘴臉的背後或許藏著令你我驚掉下巴的隱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