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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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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人喝酒

    少年拿著繡球,對陳幼瀾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禮,道:“小生自認一時間做不出跟那位公子一樣好的詩,就不丟人現眼徒增笑柄了,謹罰酒三杯,權做為這首好詩賀!”說完,他爽快地端起酒杯連飲三杯,動作很是灑脫。

    李信看他酒杯不小,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小孩子的肝臟能不能耐受得住這麼多酒精。不過轉念一想,對哦,這又不是二鍋頭,最多最多也就酒味飲料的程度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他默默搖搖頭,喝了一杯茶水。

    少年認輸認得很乾脆,話也說得很漂亮。所以在場沒有人覺得他這麼做有什麼問題,反而紛紛點頭,看樣子甚至有些欣賞他。之後,少年就把手裏的繡球交給相近的人。那人也有樣學樣,對陳幼瀾的方向拱拱手,連飲三杯,將繡球交給別人。

    認輸本來是一件挺丟人的事情,但輸給陳幼瀾這首《乞巧》,說實話,也沒那麼丟人。至於罰酒什麼的,只要美其名曰“為好詩賀”就行,還能變成風雅樂事。所以,每一個接到繡球的人最後都自覺地豪飲三杯,然後笑著把繡球交給別人。

    秀秀姑娘見此情景,在閣樓上笑得更開心了。在她主持的詩會上出了一首好詩,並且還壓得在場文人沒有人敢再動筆,這樣曲折的情節顯然比單純出了一首好詩更吸引人眼球,更容易被人們津津樂道地傳播。她知道,自己離成功不遠了。

    大廳裡,繡球被不斷地傳遞著,很快就傳到了秦懷玉的手裏。他也不客氣,咣咣咣連喝六杯酒,這才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陳兄大才,我拍馬難及。你這首詩,值六杯酒。”

    陳幼瀾很是興奮。事實上,當她看到一個接一個的文人在她面前拱手認輸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她知道自己的詩很好,但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節發生,心臟砰砰跳著,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敲鼓。

    這種被認可的感覺真的很棒。但陳幼瀾並沒有高興太久。事實上,她僅僅高興了片刻罷了。因為她突然想到,她只是一個女子,哪怕再有才情,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要嫁給一個吊兒郎當的紈絝?

    想到這裏,陳幼瀾看了李信一眼。李信正好接過秦懷玉遞來的繡球,衝她露出一個微笑。

    陳幼瀾撇了撇嘴。

    按道理來說,每有人接到繡球的時候,侍女們都應該帶著紙筆來到這個人身邊侍奉的。但是由於剛纔繡球一路傳遞過來,都沒有人要紙筆,全都光棍地選擇了喝酒。她們也就樂得偷懶,站在一旁侍立了。

    沒想到,李信接過繡球以後竟然沒有選擇喝酒,而是對一旁的侍女伸出了手,豪氣萬丈地說道:“取紙筆來!”

    此言一出,大廳裡本來還有些嘈雜的氣氛陡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說出這句話的李信,目光中隱隱透出敵意和不屑——媽的,我們都認輸了,你也老老實實地跟著認輸,成全一段佳話不好嗎?非得跳出來要紙筆,幹嘛?作妖?就是覺得你比我們厲害唄?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麼爛詩!

    心裏抱著這等想法的絕非少數。恐怕在場文人之中十有八九都等著看李信的好戲呢。事實上,就連抱著紙筆來到李信身旁的侍女也是這麼想的。

    沒辦法,人性就是如此。做與衆不同的那個人就是要去承受別人的目光——成功以後被人崇拜的是你,失敗以後被人嘲笑的也是你。

    李信很明白其他人的心態,但是他並不想理會,只是輕輕接過了侍女遞來的紙和筆,微微點頭當作致謝。

    把紙在桌面上展平,李信提筆正要寫,卻突然停住了。因為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陳幼瀾在一旁奇怪地看著他,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寫?”

    竊竊私語逐漸多了起來,不時能聽到一兩句陰陽怪氣的“寫呀!你倒是快寫呀”。

    李信的表情有些尷尬。說實話,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他不會寫字!

    當然,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重點大學的工科生,李信絕對是會寫字的,就算後來用電腦打字打多了,經常提筆忘字,但絕不至於到不會寫字的地步。

    原因很簡單:他會寫的全是簡體字,根本不會寫唐朝的字。

    唐朝字其實跟後世的繁體字幾乎一模一樣,在後續一千多年的歷史中幾乎沒有再發生大的變化,原原本本地流傳了下去。這是專屬於漢字的獨特魅力。作為一個喜愛傳統文化的人,李信雖然能夠無壓力地識讀繁體字,但到了寫這一關,卻最多隻能寫三兩個比較熟悉的字,而且有些筆劃還不太確定,強行寫的話,恐怕大機率要寫錯。

    在眾目睽睽之下寫錯字未免也太丟人了吧?

    李信隱隱有了幾分騎虎難下的感覺。

    “怎麼了?”陳幼瀾見李信不答話,又問道。

    李信看了她一眼,把筆交到她面前小聲說道:“我的字實在太難看,寫出來以後有些丟人,還是我口授,你寫吧。”

    陳幼瀾沒有拒絕,狐疑著接過筆,默默地把李信面前的紙移到自己面前,然後看了李信一眼,示意他可以趕緊開始了。

    李信清了清嗓子,在眾人非常不善的目光中緩緩開了口:“詩名,七夕。”

    陳幼瀾用她那一手漂亮的小楷在紙上寫下了“七夕”二字。不時有旁人輕笑道:“這名字未免也太普通了一點,哪裏比得上‘乞巧’?”

    “七夕”和“乞巧”本來就是一個節日的兩個稱謂而已,這也能分出個高下來嗎?

    李信默默翻了個白眼,接著道出了詩的第一句:“煙霄微月澹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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