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您老發現了。”

    李明目瞧著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

    但即使這樣，明帝依舊久久盯著他的眼睛，見李明目尷尬的抿唇低眉才罷休。

    “這條路是你選的。”

    李明目什麼都沒說，可明帝卻猜到了這麼多，好像在他面前什麼密秘都藏不住，或者說沒必要刻意去隱瞞。

    “有選擇嗎？沒有，我知道，我從來沒有選擇的。”

    李明目兀自笑了笑，似是自嘲。明帝見到了李明目的笑容，那副萬古不曾鬆動的面容也出現了幾縷笑意。

    “小子，你悟天碑見了我，便是你的機緣，可有什麼想要我教你的？”

    “本來想向老祖宗您請教數萬年前的那場禍亂，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李明目眼神忽然暗淡一瞬，又恢復如常，眼睛又忽然放出光芒，“現在，我想學劍！”

    明帝大拇指與食指於頜下摩挲了幾下，繞有興致。

    這小子竟然要向他學劍，李家自古以來可是以‘萬道歸一掌’著稱於世！

    “為何向我學劍？我的掌法可是更為厲害。”

    這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李家歷代以掌法聞名，而他亦是李家之人。

    “因為老祖宗您當年鎮守天機獨抗億萬邪魔時，使的是劍！”

    每個人都應擁有一個可以喚起內心希望的東西，它可能是一個人，一件物品，一段聽聞，甚至可能是一句話，只要它能激起你胸中的波濤，那麼它即是你心中永恆的光芒。

    李明目在知道自己壽命無多時，整日裏消沉度日，直到他偶然間讀到明帝事蹟——一劍衛千機。

    縱人生須臾何妨？我亦欲往世間闖上一番！

    明帝斜望天空一眼，笑了笑，似在回憶往事。

    想當初年少，一如這般輕狂模樣，哪裏知道日後有那麼多心酸和無奈。

    “我為何執劍？”明帝眼角閃過幾縷戾氣，重重哼了一聲，“是因為當初殺那群可惡的邪魔崽子殺的不夠痛快！”

    如今千機大陸的邪魔雖然依舊殘存，但卻不至於成禍，更不像上古時期那般瘋狂兇殘。

    李明目想來當年的禍亂一定很嚴重，可惜，他幫不了老祖宗了。

    “我的劍法可不容易學。”明帝一指點出，託著縮放的千機大陸，盯著李明目，“你以為這個世界是假的麼？”

    李明目瞳孔驟然縮小，老祖宗的意思難道是說這座世界是真的？！

    這太過驚世駭俗！

    明帝經中記載，如果將天地比作一棵大樹，那麼天地萬道即是天地的枝丫根葉，天地萬道須盡皆領會貫通，然後由枝丫根葉回溯成一顆種子的狀態，然後再重新衍生出來。

    此乃逆天！

    非帝者不可為！

    莫非老祖當年已成仙帝？

    李明目心中想著，明帝看到他震驚的模樣便猜到了他想到了什麼，一揮寬大的黑色袖袍，擺了擺手。

    “當年的我可不是仙帝。”明帝呵呵笑道，“這不過是我依照千機大陸本源造出的一個小天地而已，千機大陸尚且不是完整的天地，而這個便更是差的遠了，所以其中會有許多道是破碎的。”

    “不過用來教你萬道化一劍訣足以！”

    用一個殘破的世界教一道劍訣，這是有多大的氣魄！

    李明目麵露疑惑，李家從沒有留來下過萬道化一的劍訣，只有一本萬道化一的絕世掌法，李明目確信。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李家中為什麼沒有萬道化一劍訣的留存？”明帝笑眯眯的看著李明目。

    “老祖您是有讀心術麼？”李明目停止了疑惑，無奈說道，從見到明帝開始，他心中在想什麼，明帝全知道，這也太過離譜了！

    “不，是你太年輕了，太容易猜了。”明帝不以為意，淡淡一笑。

    轉手向空中水珠般的世界輕輕一彈，水珠破裂開來，化作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其上縈繞著五彩斑斕的光暈。

    李明目頓時從一顆顆小水珠中察覺到一絲奇妙的感覺，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真實！

    李明目閉上雙眼，靜靜體會，也不顧明帝在旁。

    綠色的光芒閃耀，李明目彷彿看到一座綠意盎然的大森林，其中迷濛的含著綠意的氤氳之息蘊藏著蓬勃的生機！

    藍色的光芒閃耀，李明目彷彿見到了壯闊蔚藍的大海，海浪撲打著海岸，傳來一陣陣“沙沙”的聲音……

    ……

    李明目猛然睜開雙眼，似有明悟！

    “這是天地萬道！”

    “是，但不全。”明帝瞥了李明目一眼，“繼續悟下去！”

    李明目再次閉上雙目。

    明帝手指一挑，淡青光芒流轉指尖。

    原本散落空中的小水珠竟逐漸匯攏，相鄰之間的水珠在接近時相融在一起，水珠相聚會逐漸變大，但它卻是越聚越小，並且其上的光芒愈加暗淡，像是在無形中被吞噬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水珠越聚越小，直到化作一團可以吞噬一切光芒的滲人的黑暗，而此刻李明目已感覺不到黑暗附近半點時間的流逝！

    呼～吸～呼～吸～

    李明目急促的呼吸著，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滲出，汗水浸透了青衫，此刻的李明目全然沒有了翩翩公子的模樣，甚是狼狽。

    那團黑暗所散發的氣息實在太過恐怖，彷彿天地崩裂一般！

    噗！

    李明目一口精血噴出，表情猙獰，此刻的李明目的肉體已筋疲力竭，盤坐在地上，而他的魂魄更是被那氣息折磨著，隨時有崩潰的危險！

    而魂魄破碎，輪迴便不予你再生！

    在李明目的生死之際，明帝揹負雙手，深深注視眼前猙獰的李明目，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放棄抵抗，死亡就在一瞬間，解脫就在一瞬間，再也不必忍受這種撕裂魂魄般的痛苦。

    “明靜守心，堅持下去！”

    明帝一聲厲喝，終是出聲。

    造化還是劫難，只在你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