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完，“楚清影”自然而然的環上了手臂，好似故意勾-引旁人一般彎了彎眸子，勾起唇角笑眯眯的看著夏繁。

    因為煞氣的原因，唇色更紅，氣色更豔，似是燃燒的烈火，灼燙人的心。若是烙鐵加一，那就是一輩子的銘記。

    烙進心裏頭，變成了痛灼之後的傷疤，想拔除可就不容易了。

    這張臉，這般的張揚舉止才顯得整個人半妖半仙，妖魅而不凡俗。可惜頂著這張臉的人，除了這位燭影劍靈外，無人會露出這般輕佻的表情。

    夏繁的思緒一如往常，看著那樣的人，心裏頭半點兒波瀾都沒有。想讓他的心性動搖，很難。非不可能，但就是很難。難到他這一輩子，心上那一捧深潭，只微微盪漾過，圈圈波紋過後，再無動靜。

    這樣的他，曾是讓人膽寒的惡毒之人。經過了他的手死掉的人，在死前無一不是生不如死。

    他現在披上了一張溫柔的麪皮，可有時候，時不時還能在他的眸子裡看到殺氣。

    對於見過他下手的熟人來說，他夏繁就算是穿上再好的錦緞綾羅，衣袂飄飄、仙氣繚繞，也難掩一肚子骯髒的腥氣。

    這是夏繁的過去，抹不掉的罪惡。無人知曉他是否真的改過自新，只有不知情者當他是仙尊仙人，知情者避他如蛇蠍。

    燭影見到他這副模樣，略微有些不滿，道：“夏繁，你既然這般無情無義，七情六慾都快斷絕了，怎麼不去修無情道？你若是修了無情道，如今恐怕遠不止身上這點修為吧？”

    夏繁輕輕揚起唇角，溫柔得跟泉水叮咚，慢慢的劃過人的心頭，和善的表情幾乎迷惑了所有人的雙眼。

    他道：“我自覺修為足夠，至於無情道，不知我心，還是不要胡亂替我做決定的好。”

    真的沒有感情嗎？他動情的時候，有愛的時候，何人注意過？以前的世人不過注意他楚繁的惡行，記得他殺人的模樣。如今的世人，不過記得夏繁是雲落仙尊--不食人間煙火、沒有七情六慾的仙尊。

    到底何人在乎過他有沒有情？

    一次次心寒過後，殘餘的一點點溫情，誰都捨不得給。給了誰，都怕將心餵了狗。他小心翼翼的揣著心上一抹紅，靜靜的等待著屬於那點紅的人。可惜啊，三千年都等不到，未來，隨意吧。

    燭影哈哈一笑，道：“難不成夏仙尊你，還是有感情的不成？燭影自認心中怨毒過深，可對著當年的夏仙尊，也實在慚愧得很，不敢說勝過你啊。”

    夏繁面不改色，道：“回去吧，楚清影的身體，不是屬於你的。”

    “她的身體不屬於我？那屬於誰，楚清寒嗎？”燭影有些暴躁得快要跳起來的意思，整個人像是癲狂了一般。

    夏繁的眸子垂了一下，對於楚清影和楚清寒二人，他現在每次一做抉擇，都格外艱難。此刻聽燭影提起，心中五味雜陳，思來想去，萬般言辭化作一句：“反正不屬於你。”

    燭影冷笑，道：“你說說，要是楚清寒沒活過來，你又害了小徒弟的性命，你的心會痛嗎？”

    夏繁只是聽到這句話，心頭就好像被刺狠狠的紮了一下。

    心痛嗎？

    好像是會的。

    可是楚清寒回不來的話，他心痛嗎？還是會的。

    夏繁的臉色難得變了變，雖然只是一閃而過，還是叫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停留的燭影看去了。

    “你原來還有點人情味兒啊？燭影劍陪了楚清影九年，我也就看著你們九年。這九年來，你其實很開心的吧？你那對著誰都虛偽的笑，在她那裏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