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清影非凡胎,該寡淡七情六慾
芳冢的仙力碎片和那朵彼岸花的熒光交相輝映,在不見天日的魔域裡,格外閃爍美麗。
花在夏繁手心中突然大改了模樣。原本實打實為根生土長的花兒,一下子變成了泡影。
影子散去後,殘餘下來的靈力,恍如夢中過眼雲煙。細探左右,除了那消失的彼岸花外,再無任何有關楚清寒的氣息。
夏繁重回懸崖之上,魔域的魔靈氣息,在一瞬間增長。來自魔宮外的一道煞氣,混雜著魔氣,滋養著魔界的土地。
將傘持到身旁,抬頭去望魔宮之外。景象奇異,似是仙氣、妖氣、靈氣、煞氣、怨氣、魔氣聚於一身。
這磅礴的氣息波動氣勢,儼然是魔修大能即將出世的景象。只是這魔界何時有位這樣的人物?而這將要化魔的煞氣,怎會讓他覺得莫名的熟悉?
夏繁無悲無喜的眼神望向魔氣傳來的方向,指尖輕輕劃過天際。纖長的睫毛落下後,心有所指,輕聲喃喃:“燭影?清影……”
這股複雜的氣息,凡界估計除了楚清影外,恐怕再無其他人。那道屬於燭影劍的仙氣,使得夏繁更加確定。
當初楚清寒將鬼擎一分為二,分出來的焚心給了蕭洛,燭影給了自己。那時候夏繁對楚清寒的芥蒂雖然淺了,可難免不痛快。
燭影劍的一息一止,他都清清楚楚。那本該是他的東西!楚清寒說他不適合懷著煞氣的燭影,可他那會兒就是不相信,就是想打心底認為,自己不如蕭洛重要罷了。
可等燭影劍真的落在他手中那一刻,他才知道,楚清寒是對的。
夏繁不知道多年前將燭影劍給了楚清影是對是錯,但意識裡,是覺得對大於錯的。他死也不會想到那個本該心無執念、骨肉純淨如水的女孩兒,會爲了自己而執迷不悟。
在他心裏,楚清影就只是一汪泉水。雲落山的水土養她十八年,一眾弟子並不足以汙了她的良善本性。即使下山走過一遭,夏繁也不覺得她的心智有過動搖。
但是現在,他看到了。
楚清影的心性動搖了,燭影劍異動了。
他本以為,自己把燭影劍給了最靠得住的人。
因為一個不是爹生孃胎出的人,到底為何會有執念?不應該一直高高興興,除了他囑咐的,剩下只有心無雜念嗎?
夏繁本為心腸歹毒之輩,可教給楚清影的,在她面前表現的,完全不存在半點兒壞人的模樣。如此的教導下,怎麼還歪了根了?
夏繁將傘重新擺正,踏步踩著芳冢的仙力碎片,如同過長階一般一路向魔宮外走。步子不緊不慢,看著即將要面對麻煩,面色一絲不改。
他早已經習慣了世人異樣的目光,不怕尷尬不怕丟臉也不怕流言蜚語。至於面對苦難,自十五歲楚家罹難,他就一直沒好過運氣,能過上一天好日子。到如今三千年過去,該面對的都面對過了,不該見識的也見識了,有什麼好怕的呢。
即使楚清影成了魔,最多不過是師徒斷絕恩義,清理門戶罷了。少了楚清影,他能少什麼呢?
他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千年孤獨都過去了,會吝嗇割捨楚清影這十八年以至於未來少許幾年的陪伴?
夏繁自己問自己最後一個問題時,心底顫了顫。
當真割捨得下嗎?
燭影的煞氣完全爆涌而出,將一干魔族震懾得雙腿發抖。連帶著那五位護法,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楚清影手裏緊緊的抓著劍柄,抬頭,一雙猩紅的眸子對上了那五位護法。她的唇角輕輕一揚,不屑的道:“讓路!否則,都給我去死!”
一個死字落下,威壓強大得幾乎震動整個魔宮,站在魔域上的人,不知是腳下抖了幾抖,還是那魔宮在抖。看起來,一座宏偉的宮殿,有些差點兒要倒塌落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