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影很想表明心意，可她不敢啊。

    可是不說憋著，又哪裏堵得慌。

    “師尊，楚清寒和我是什麼關係呢？”楚清影將擱在夏繁肩上的臉移出來，看著夏繁。

    既然感情不能提起，那問問身世總可以了吧？

    夏繁臉色白了一下，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在楚清影的注視下，眼神還躲閃了一瞬。只一瞬，楚清影卻看到了。

    楚清影心底突然一慌，隱隱不安，緊張的問：“怎麼了嗎？不能說？”

    “你與他，算是血脈相連吧。”夏繁唇邊微不可察的掠過了一絲冷笑。

    因為這笑，時光如同倒流了千年，他還是那個不可理喻的人，逼得關心他到細心周到的人，手忙腳亂。有時候啊，夏繁真的覺得楚清寒這個人，太賤了。

    自己那樣對他，還要拿那張熱臉貼著冷屁股過，還是百折不撓那種。爛好人做到底，老天爺卻沒給個善報，他可真是白忙活一場了。

    楚清影聽到血脈相連的四個字，大概明白了。於墨染說的，就是真的吧。

    楚清寒應該就是她父親吧。

    “我身上有妖力？”蕭洛說過，於墨染也說過。大概那個稜角模糊的兩千年大妖，也真是她母親吧。

    妖力麼？

    夏繁想起了蕭洛，楚清影身上的五百年妖力，是他身上取下來的。蕭洛也接近過楚清影，卻沒察覺到那就是他的藥理，如今還依依不捨的問夏繁討要。

    “有，大概五百年的吧。”夏繁唇角揚起，淡淡的，不代表任何情感，也不代表他想笑。透著冷漠的溫柔，看得人心涼涼的。

    楚清影徹底認同了於墨染對於她身世的分析。

    “我爹孃怎麼把我給師尊了呢？”楚清影有些抱怨的問，再次將臉埋進了夏繁的肩膀，無神的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前方只有一面牆，一扇窗而已。

    她在想，生而不養，那為何要生。

    好在收養她的是夏繁，不然指不定多慘呢。

    “爹孃？”夏繁唇角一揚，隱約間，帶著些許諷刺。

    楚清影從來將夏繁當作明月，當作清風，當作甘霖，他的一切不好，都可以忽略。幾乎不可察覺的一舉一動，她並未發現不對勁兒。除了方纔親眼所見的眼神躲閃。

    那時候的他啊，還有些懼怕的意思呢，哪裏會讓楚清影聯想到什麼惡毒的事情上。

    “不過沒關係了，我有師尊就好了。”

    突如其來的銀鈴笑聲，讓夏繁從噩夢中乍醒。臉上的一點點森然，瞬間煙消雲散。

    夏繁將人從身上拉了下來。

    “你還是睡一覺吧，醒著的時候胡思亂想，很累的。”

    夏繁說話時眼睛一閉，再睜開時，楚清影就昏倒了過去。迷迷糊糊的，突然就困了。

    幫楚清影蓋好了被子，夏繁悠悠的往門外走，行至門前，看了一眼裏屋躺著的人，有些苦澀的道：“清影……你知道嗎？你根本沒有爹孃。若是將來有一天，你連自己都不能是自己，你應該不會像今天這樣，因為收養你的人是我而感到慶幸了吧？”

    將來楚清寒和楚清影之間，他又該選擇誰呢？若是不選楚清寒，那麼楚清影出現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到最後，無論自己是否於心不忍，楚清影都必須拿來換楚清寒。

    孤零零的身影往漆黑之地而去，身影隱沒在黑暗中，不知去向何方。

    月光不夠皎潔，四野不夠光亮照明。人影隱沒，便再也看不到了。就像是落入了水中的孤葉，被水一衝刷，還回得來嗎？

    回不來的。

    這件事一開始，或許就是錯的。到最後，不止那個爛好人沒有好報，夏繁可能還要搭上自己呢。

    但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