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抬眸看了他一眼。

    蕭洛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轉成了側身對著他，道：“你逃不掉的，欠我的東西不還給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雖然我現在打不過你，可要是拼盡全力殊死一搏，同歸於盡還是可以的。”

    “那就要看將來，你自己想不想拿回去了。”夏繁轉身，留下的話，有點兒叫人捉摸不透。

    蕭洛自然沒有聽懂，上前來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想不想？我肯定想啊，要是拿回來，我可就是上仙了。到時候脫離了凡胎，一切可就都不同了。”

    話說得沒心沒肺，實則臉上半點兒興奮勁兒都沒有。本該憧憬的未來自口中說出，道不盡的淒涼。倒像是要掩蓋什麼，才故意道出這番說辭來惑人。

    夏繁聞言一笑，道：“怕是你根本無意脫離凡胎。”

    蕭洛反駁：“我怎麼會無意？要不是你，我早就渡劫成仙了。然後整個凡界，就不是奉我為妖物，奉你為神明瞭。你這修仙界第一仙尊的位子，坐不坐得穩，還不好說。”

    “你若是想要，等你成仙便讓賢給你。”夏繁唇角一勾，笑他小孩子心性。

    一個三千年都沒長大的孩子，跟你較勁兒，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幼稚？

    “我纔不要你讓，真刀實槍，你未必是我的對手。咱倆本來半斤八兩，還都有仙器在身，要不是你先入了仙道……”

    提起夏繁入仙道一事兒，蕭洛就忍不住窩火。要不是他，楚清寒當年便不會出事了，自己又何至於混跡成如今這副面貌。

    不知歸路，不明去路，令餘下生命都渺茫。

    夏繁說的沒錯，他確實無意成仙。若不是獸類壽命太短，若不是身為狼犬無力保護楚清寒，他此生寧願只是一隻會咬人會亂吠的瘋狗！

    “隨你。”夏繁淡淡的道。

    “誒誒，你四處遊蕩，是要做什麼？”蕭洛一把抓住了夏繁的肩膀。

    夏繁反手過來一記擒拿，將蕭洛反壓制在身前，往前一摁，便讓他彎下了腰。

    “我要做的事，不需向你稟報。你要跟在我身後，我也管不住你。只是希望你這路上別給添麻煩。不然，你就變成原形去吧。”

    “別別別，我可不想變成原形。”

    蕭洛搖了搖頭，腦袋上的兩隻耳朵絨毛豎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的原因。

    夏繁將他放開，繼續往前走。

    蕭洛鬆了一口氣，繼續跟著夏繁。他現下，算是無事可做，無願要圓。天地間，又只與夏繁一人相熟，不跟著他，已無路可去。

    夏繁的步子不慌不忙，一路向集市去，像是在遊山玩水一般悠然。偶爾停下四處看看，偶爾放慢腳步尋個地方休息，所作所為，不似個仙人所做。

    偏偏這人倒是透著一身仙骨，仙氣飄飄。做起凡人才會做的事情，也有種出塵的感覺。

    好不容易入了集市，夏繁居然還是一路往前走，不管繁華不管路人目光。就連那些有趣的事物以及雜耍，都不曾偏頭去看一眼。

    遊離在外，恍若以及不存在這世間。可腳下，踩的明明就是世俗塵土。風吹揚灰，亦會落在他的衣裳上。

    當真是無聊又薄情的人，無聊在對任何事充耳不聞，薄情在不懂留念。

    再怎麼樣，這凡俗的每處角落都曾似他的故鄉一般。怎麼能對其視若無睹？

    “夏繁你不東西啊？”蕭洛在一家酒樓前駐足，遠遠的便聞見了肉香，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習慣性伸出手，夏繁的腳步也就此停下。他二人不動用妖仙之力，力氣大小並無太大差距。蕭洛這麼將他一拽，不使些勁兒是逃不出的。

    而且，夏繁似乎沒有要逃開的意思。

    “走啊，進去。”

    蕭洛看了回頭來瞅他的人一眼，用下巴掃了掃酒樓，表示邀請他也進去。

    “我請客啊，來啊。”

    話罷拽著夏繁衣裳入內，當著眾目睽睽，也不管異樣目光。

    蕭洛和夏繁二人自然不會想太多，最多一個想嫌人麻煩不肯自己入內，一個因為不願入內，而心裏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