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隆德安靜的聽著，帶著一點讚賞與審視，山鬼說了那些他當然知道，只是他要看看眼前的少女能不能承擔起他的期望，到目前看來他似乎押對寶了。或許在完成瑟蘭迪爾的交易的同時，他能拉取一個同盟。

    “他的傷基本上是在第二紀元末最後同盟戰時落下的，除了普通的身體上的傷害最嚴重的有兩處，一是因為他的Ada戰死而引發的心碎，二是惡龍留下的灼傷。”埃爾隆德說的平靜，語氣卻不輕鬆。

    “六百年了還沒好？”山鬼皺眉，六百年，在華夏的話只要不死，就算被打回原形那也修養的差不多了。

    “有些傷比如身體上的傷害甚至是心碎，若是當時及時調養便能完全康復，可是戰時的條件不允許，一拖再拖之後就需要更多的時間，而且你也說了他不太會珍惜自己的身體。”黑髮智者苦笑搖頭“而且有些傷則根本不會痊癒。”

    “惡龍的灼傷？”

    “是，他的傷雖然看起來是燒傷，但真正糾纏他的卻是黑暗與悲傷，這樣的痛苦將伴隨其永生永世，無法治癒，無法消除，不斷的腐蝕他的生命力，復發時甚至連緩解都困難重重。”

    山鬼倒吸一口冷氣，滿口的苦澀“這簡直是個詛咒。”

    “若是能靜心調養，完全壓制傷勢也不是不可能。”前提鋪墊的差不多了，埃爾隆德轉向承接“瑟蘭迪爾曾說你救他的時候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補充了他的生命力。”

    “嗯，那種方法我們那裏很多種族都會，但是能動用大地靈脈的只有我們山鬼一族。”少女對埃爾隆德細細說了發生在林之心的一切，當然隱去了某些讓她窘迫的細節“但是從那次之後他不許我在用。”山鬼嘟嘴對著手指“他也太小心了，我當然不會把自己搞到死。”

    “瑟蘭迪爾看淡生死，是他珍惜生命，尤其是被他納於羽翼下的生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戰後這六百年他一直為密林殫精竭慮，不停的壓榨著自己的身體，所以一直也未能得到完全休整。”

    “我們那有一句話，三分治七分養。”山鬼頭疼的咬著拇指指尖，喃喃說道“照他這個性子，沒個盯著他的，還真養不好。”

    “所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什麼？”山鬼抬頭看埃爾隆德。

    “幫我盯著他，按時喝藥，適時休息。”

    “我？”山鬼指著自己眨眨眼“加利安不是更適合，是天天在他身邊，而且絕對能看住他。”

    她可沒忘那天在湖邊看到的加利安，那氣勢，那怒火真真是天地失色，萬物噬聲，瑟蘭迪爾都只能乖乖的。

    “他會殺了瑟蘭迪爾的。”埃爾隆德一副想笑卻笑不出來的樣子。

    “你如果說，假如瑟蘭迪爾出事後加點安會拖著整個中土給他陪葬我還會信。”山鬼翻了個白眼，點上明確寫著，我讀書沒你多，你也別想騙我。

    “瑟蘭迪爾對加利安隱瞞了傷的事。不，”默默地看了山鬼一會兒，埃爾隆德又補了一句“是對所有人隱瞞了之前的六百年，只有我知道現在還有你。”

    山鬼慶幸沒給瑟蘭迪爾洩密的同時又不解“他為什麼要隱瞞？加利安是關心他的？”

    “因為責任。”埃爾隆德舉目遠望著遠處，深邃的目光彷彿透過時間看到了從前“瑟蘭迪爾重視密林，重視他的臣民，這是從他還是王子的時候就扛起的責任，可是第二紀元最後一戰，密林不僅失去了先王，還失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百廢待興，他們需要一個主心骨，瑟蘭迪爾無疑是最佳人選，可是如果知道他的身體有極大隱患，不止加利安，密林所有的精靈都會不會安心也絕不會任由他去爲了密林的未來拼命。”須臾，終究是一嘆“一個謊說下去，就要靠無數個謊言來圓，無論這個謊言是不是善意的。”

    “怎麼可能瞞的住？除非……”少女聽到這裏卻是一驚“你也由得他胡來？”

    埃爾隆德也愣了一愣，不禁苦澀一笑“同爲一方精靈統治者，他的請求我理解也無法拒絕。作為醫者和朋友我也只能盡全力幫他。”

    山鬼動了動嘴唇，卻沒發出聲音。

    “他是一個十分固執的精靈，決定了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去做，我若不幫他，他一定會有別的方法，但一定更危險。”

    “我不明白，明明都是互相關心的，為什麼不能說清楚？”少女一雙明眸裡全是困惑。

    “生活就像演戲，每個人都在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就必須得有所取捨。”埃爾隆德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少女，然後搖搖頭“你沒有見過從前的瑟蘭迪爾，如果你見過你就會明白，他坐上這個王座放棄的豈止是自由，得到的又豈止是孤獨。”

    “我等著你的回答。”說完，黑髮精靈垂下了眼睛，靜待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