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她二人又說了好多話，無非是圍繞著江欲燃和宏渡展開的，說起心上人當然是誰也不讓誰，非要一爭高下不可。

    最後還是顧青青拿被子把杜晚蝶的嘴給捂上了，敷衍道：“行行行，你的宏渡哥哥好看，我改天和你一起去清鑑寺看怎麼樣？”

    “嗯嗯。”杜晚蝶被被子蓋的有點喘不過氣來，卻還是紅撲撲著一張小臉，半眯眼著笑眯眯的說：“再過幾日就是二月十五了，我們到時候一起……”

    她自顧自的說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扒開了被子，卻發現顧青青早已經睡著了。

    撅嘴小聲說了她幾句，杜晚蝶伸出手來搓了搓自己的臉蛋，把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給顧青青，沒多久也睡過去了。

    兩個相識不過半天的姑娘，竟就這麼同寢了一夜。

    第二日江欲燃知道時，還打趣道：“你倆挺好的，要不在一起得了。”

    杜晚蝶因為不勝酒力還宿醉在自己床上沒醒，顧青青此時正在覈對賬目，江欲燃正倚在半步之遙的門檻旁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顧青青聽得他方纔那句話，抬眼似有深意的看向了江欲燃。

    江欲燃不知為何心裏一驚，暗道不好——可能觸到這大小姐逆鱗了，連忙轉移話題道：“方纔你說，杜姑娘要約你過段時間了一同出去玩？”

    “沒錯。”顧青青收回了目光，隨手翻開了一頁賬本，低頭仔細一行一行的對照另一個小紅總冊子，隨口道：“也不知她是不是認真說的，如果是的話，你知道我是不會輕易言而無信的。”

    “別啊。”江欲燃這麼一聽，心裏連連叫苦：“青青，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同著杜姑娘多說話了，現在她這麼把你拐走了，那這賬可誰來覈對啊。”

    顧青青白了他一眼，道：“自己對！自家酒鋪開了四五年了，到今天還不會對賬，說出去別人怕是笑掉大牙。”

    “不是有你幫我對賬嗎，我哪裏需要學？”江欲燃對顧青青倒是油嘴滑舌慣了，卻又突然感慨道：“是啊，一轉眼已經四五年了……”

    顧青青聽他不再言語，抬眼去看他，卻又見他倚在門邊抬頭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眸子裡的神情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黯淡如濛濛細雨濺了滿地，一點又一點的愁緒落寞的不像是風流肆意的他。

    從不知道他這是爲了誰，顧青青也從來不問——她願意等，就像他一樣。

    思及此，她收回了目光，只低下頭一心一意的對起了賬目，黛眉不時輕蹙又慢慢舒展。聚精會神的她從來不會有半點紕漏，這是讓江欲燃最放心也是最看重的，甚至比管家的對賬還要詳細準確些。

    顧青青卻突然指間一頓，恍然間想了一個念頭——若不是我以這酒鋪牽制於他，又廢心為他做賬，這五年間他是不是早已去尋那心中最不可說之人了？

    耳畔卻突然有人道：“我一定是要去尋他的。”

    卻是杜晚蝶。

    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似乎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從樓上慢慢踱步下來，對著顧青青又道：“顧姐姐，你昨日可是說話和我一同上山去看宏渡哥哥的！”

    “好，我說話算話。”顧青青回過神來，她不僅是很喜歡這個蝶蝶妹妹那股子可愛勁，更是對她口中驚為天人的宏渡哥哥很感興趣。

    “江山，我過些日子同蝶蝶妹妹一起上山去，要見一個比你還像神仙的人物。”

    顧青青側頭去看江欲燃，卻猝不及防的窺見了他眼中的此刻複雜至極的情緒——竟隱隱有泫然欲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