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燃此刻覺得很羞愧。

    當君九鷲明晃晃的和他說“我們去找個客棧”，他竟然沒有一瞬猶豫的就點了頭。

    而君九鷲眼底的一點笑意自然是沒有逃過江欲燃的眼睛的，他只好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看到，而心下卻一直暗罵自己——太快了，這也太快了。

    而思及自己好像遺忘了一個人，江欲燃卻突然之間停下了腳步。

    君九鷲見他神色剎那間複雜沉了下來，而望向自己的眼神與剛纔有了不同，又感覺他一路與自己相扣的指尖微顫，也停下了腳步。

    江欲燃猶豫再三，卻聽君九鷲道：“你說。”

    “那日我走後，你……有沒有遇到柳生？”

    聽到這兩個字的一瞬間，江欲燃明顯能感受到君九鷲如有實質的眼神變化，一剎那間染了沉沉煞氣。

    “沒有。”君九鷲開口道。

    而江欲燃卻是不敢再說了——自己只是提了柳生的名字，君九鷲就已經有了殺意，他不敢想象，如果君九鷲知道柳生這三四年之間一直在自己身邊，又會是作何反應？

    江欲燃有些勉強的一笑，道：“或許他後來是走了吧，沒遇上就好。”

    君九鷲直覺江欲燃這話可能並不是他方纔想說的，況且自己若是遇上了柳生，恐怕時至今日就不會站在他的面前了，他不信江欲燃不知這一點。

    而江欲燃臉色突然蒼白的模樣，卻讓他心裏無由來的一痛，開口卻也是另一翻話：“那日之後，這三四年你是如何度過？”

    而江欲燃的猶豫被君九鷲盡收眼底，他唇角微勾了一點，卻一句話打消了二人之間沉默的芥蒂，道：“等你哪天想說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江欲燃詫異的望向他，似是不相信君九鷲會這麼說，又聽得他道：“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江欲燃下意識問道。

    “我會等到你想說的那一天，但我不知道要等多久。”君九鷲垂眸，視線在江欲燃手中的花燈上停留了一瞬間，又道：“以這盞燈為證，你江欲燃此生此世不能離開我君九鷲。”

    一字一句，沉重而炙熱。

    江欲燃卻怔怔的，耳畔不斷盤旋著君九鷲的這句話語，卻無法去猜測這字裏行間藏了多少情意，只覺得手中輕薄一紙的燈盞，沉重有千鈞。

    而他不知道，在他猶豫的這剎那，君九鷲的眼中變換過多少中複雜的情緒，最終又如風起天闌歸於湖面平靜無痕。

    “好。”

    他唇齒微啟，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而下一刻，卻是真真實實的被堵住了所有的呼吸——這一次，卻不是君九鷲的掌心了。

    江欲燃緩緩閉上眸子，被迫仰起頭承受著君九鷲這個狠烈的吻，氣息漸漸紊亂而微微喘息，卻只是眼角泛了一點緋色而偷偷睜開了一點，煙波流轉間一瞬也不眨眼的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君九鷲。

    卻沒想到，君九鷲睫毛微顫也緩緩睜開了眸子。

    四目相對間，江欲燃在君九鷲的眸底看見自己緩緩浮現，恍然間如春水映了一池桃花。

    才驚覺——原來用情至深之人，亦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