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陸陽有一個疑問，為什麼這些事情都這麼順利，沒有受到一點阻礙，無論是檔案還是電話記錄，都彷彿人家送到手一般。

    難道說黃樹濤真的老了，做事情也開始出現錯誤了？

    “你和王修趕緊把找到的證據收集整理，我做一個報告提交給法院，原本計劃是五天，但是根據現在的進度，只需要三天黃樹濤就能夠受到法律的制裁。”

    隨後陸陽靠在沙發上心裏想道。

    “應該再縷清一下線索，如果出現什麼紕漏，證據就真的不足了。”

    陸陽花費了一個晚上看了現在所有的證據鏈，最為關鍵的一個步驟，怎麼證明黃樹濤和兇手的關係已經清楚，殺人檔案、通話記錄都可以要他命。

    又經過一天的忙碌，此時已經第三天了，陸陽將整理好的資料以及證據提交給法院，並且以案件的主要負責人出席了明天的開庭審理，但陸陽還是不放心，又將案情推理了一遍，整整三遍還是發現不了什麼問題。

    陸陽經歷過大大小小多次相似的情景，但唯獨現在極其緊張，他說不來究竟哪裏不對勁，這纔是讓他覺得最不安心的地方。

    ……

    “今日九點，黃樹濤買兇殺人案件將再次被重審，這也是黃樹濤最後一次被重審，據相關記者瞭解到，本市刑警隊隊長陸陽已經掌握了黃樹濤買兇殺人的充分證據，那麼今天的結果如何？我們會全程跟蹤報道。”

    ……

    ……

    大大小小電視臺的記者將法院圍著水洩不通，陸陽看著這一幕頭都大了，雖然審理黃樹濤根本不是什麼秘密，但是這影響力的確非常大。

    “陸陽隊長，如果黃樹濤真的殺了人，是否能夠合理的受到法律的判決，據我們瞭解到，如果黃樹濤入獄，本市會有將近三千多人失業。”

    其中一個記者問道。

    陸陽駐足看了一眼這個記者，淡淡地回道。

    “我的職責是把罪犯繩之以法，保證社會的安定。”

    “可是就業無法保證，社會何來安定？”

    記者又發問道。

    “我並不否認他個人對社會的貢獻，但是殺人不是犯錯，是犯罪！如果社會秩序允許功過相抵，那麼生命是否還能重來一次？”

    說罷陸陽便不再回答任何的問題，徑直地走進了法院大樓之中。

    九點正時，案件重新審理。

    黃樹濤走到了被告人席位上，他雖然今年五十歲左右，但是看起來還是和小夥子一樣精神，陸陽從他的眼神中竟然看不到一絲的慌張，就像一灘死水。

    不過這種情況只持續到他看到陸陽之後。

    他見到陸陽，首先微微鞠躬，隨後用一種很溫和的語氣說道。

    “我很欣賞你，小夥子。”

    之前的流程還是一樣，提供了人證和現金證據，不過陸陽突然想起來，如果現在人證突然翻供，這將是個不小的問題。

    不過，狡猾的黃樹濤卻並沒有選擇對人證下手。

    “是否還能提供其他證據？”

    法官問道。

    陸陽把殺人檔案和通話記錄遞交上去，並且對證據進行了陳述。

    “從1991年開始，被告人黃樹濤就開始對他未來產生威脅的人進行殺害，他很狡猾，沒有選擇親自動手，而是選擇了買兇殺人，這樣一來有兩個好處，第一，如果事情敗露，可以有人頂替他的位置；第二，這麼做可以最直接地進行貿易活動。”

    陸陽看著黃樹濤，繼續說道。

    “第一份是通話記錄，黃樹濤一般會選擇讓兇手用受害者的聯絡電話進行溝通，在通話記錄裡面，這裏面有人喊他黃總，也有人直接叫他全名，在這27年之間，總共接到了這樣的電話22起，都是死者死後才發出的，而且與死亡檔案的記錄完全一致。”

    陸陽站起身來，喘了口氣，繼續說道。

    “死亡檔案是黃樹濤用來記錄所殺的人的名單，與通話記錄完全一致，現在可以證明黃樹濤與兇手之間的關係就是僱傭關係，也就是——黃樹濤，就是間接的兇手！”

    陸陽盯著黃樹濤，黃樹濤全程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聽到間接的兇手時，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被告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會讓我的律師代替我發言，謝謝。”

    黃樹濤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陽，隨後閉上了眼睛，他旁邊的律師是本市中很出名的，擅長用反問的方式回擊對手。

    不過這一次他卻沒用用他的老辦法，而是直接對證據本身提出了質疑。

    “法官，我請求鑑定證據的可靠性，無論是殺人檔案還是通話記錄，他都有被偽造的嫌疑，尤其是殺人檔案，為什麼要用照片的方式卻不用原文件的方式，而且通話記錄是從2000年開始記錄，那個時候的通話記錄是透過什麼方式還原，是否會產生誤差，也是值得考慮的。”

    “請正面回答問題。”

    法官看向陸陽說道。

    “法官，我請求兩個證人出席來證明證據的真實性。”

    第一個出現的是黃哥，黃哥在本著真實性的原則將發現死亡檔案的方式口述了一遍，隨後來的人是王修。

    “王修，你是否能保證你的通話記錄能真實性？”

    王修低著頭擺弄著手指頭，隨後瞪著眼睛無奈地回道。

    “無法保證。”

    這個無法保證說出口的時候，全場一片喧譁。

    通話記錄是和死亡檔案是相輔相成的，如果通話記錄無法證明其科學性和真實性，殺人檔案無法獨立作為證據使用。

    陸陽深深地看著王修，而王修低著頭不言語了。

    “有些地方是PS合成的，這一點可以透過專家來進行鑑定。”

    王修似乎鐵了心的要一坑到底，陸陽握緊了拳頭，如果這裏不是法院，他相信此刻一定控制不了自己。

    法官們互相看了看，隨後宣佈。

    “暫時休庭一小時。”

    黃哥在等候室不斷走動著，時而嘆氣，時而撓撓頭。

    大李則沉默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沫看著閉著眼睛沉思的陸陽，想要說出的話卻生生被嚥了下去。

    黃哥最終打破了沉默。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王修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去找他。”

    楊沫看到黃哥衝動，連忙拉住他。

    “這裏是法庭，如果你和對方證人有直接接觸會更加麻煩，而且這裏有人心裏更難受。”

    三個人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陸陽，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這場“對決”隨著王修的出現就已經宣佈了失敗。

    一個小時過去，陸陽始終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待到開庭的時候，法官宣佈了現有的殺人檔案和通話記錄都是假的。

    這一結果引起了所有人的驚歎，劉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裏，陸陽看著她略微上揚的嘴角。

    “失敗了嗎？”

    最後宣判，黃樹濤買兇殺人的證據不足，辦理完手續之後便可以得到釋放。

    外面的媒體也已經得到了訊息，大肆渲染著黃樹濤一案，但只有陸陽等人知道，這是黃樹濤藉助媒體力量給自己造勢。

    兩天後，黃樹濤得到了釋放，在看守所門口聚集著一大批的人，黃樹濤並沒有搭理，進入到自己的豪車之後便揚長而去。

    待到出了長青街之後，陸陽的車便發動了，他尾隨在黃樹濤的後面。

    “老闆，你的熟人。”

    黃樹濤的地位決定他的司機也並不是等閒之輩，過了一會兒就發現了陸陽的存在。

    “把車停下吧，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

    陸陽看著黃樹濤的車慢慢停了下來，而黃樹濤走下車來，看著駕駛位上的陸陽。

    他們走到鐵架橋上，黃樹濤先開口說道。

    “我也沒想到你能堅持這麼久，兩個月，你這性格和你父親一樣，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殺害你父親的兇手另有其人，不過我和你的父親是朋友，是不可能害他的。”

    “黃叔，我希望你能放過王修。”

    陸陽今天過來不是和黃樹濤敘舊，也不是來和他交談，而是想讓他放過王修。

    因為他相信王修沒有根據是肯定做不出那麼逼真的檔案和通話記錄，這些根據就是劉嫣提供的，其實陸陽早應該想到，所有事情這麼順利是有一定原因的，只有自己內部的人才能掌握所有行動的內容。

    只不過陸陽當時的心思都是線上索上面，而且他也想不到。

    自己的兄弟會有一天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不恨他嗎？”

    “恨，但是我不能看著他去送死，我不管你究竟用什麼辦法來讓王修投靠你，現在已經結束了，而且你這麼做無非就是爲了洗白，堵住大部分人的口嗎？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要再有其他無辜的生命為你買單了。”

    黃樹濤知道陸陽是個聰明人，和他父親陸游是一樣的，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他，而且陸陽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

    “刑警不適合你，當年如果你父親聽我的勸和我做生意，現在的你會比現在好得多，聽叔的，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所追求的公平和平等都是空洞的。”

    “黃叔，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