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站在小白板前，理清了最後的思緒。

    老九所創造的不在場證明只不過利用了人們的慣性思維。

    三年前的案發時間前半個小時，老九在操作的時候故意受傷，所有的工友都知道他去了醫療室，而他包紮完之後對老醫生說他回去工作。

    這樣的話，工友以為他在醫療室，而老醫生以為他又回去工作。

    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利用這二十多分鐘的時間進行殺人，隨後還若無其事的進行工作。

    陸陽現在要等的就是黃哥最後的結論，就可以實施抓捕了。

    第二天早上，黃哥打來了電話。

    “陸陽，不對，透過匹配兩個人相似度低於百分之0.01，這孩子和老九沒有關係。”

    隨後老黃又說了一種可能：

    “會不會劉月梅背叛了老九，老九怒而殺人？”

    “邏輯不通啊，如果劉月梅背叛了老九，和誰呢？咱們調查過她的圈子特別小，見過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出來，而且在她和老九分開之後更是極少出門，所以這個孩子應當是導致兩人分手的主要原因。”

    “那孩子是誰的？”

    兩個人在電話中交流了一番，黃哥現在開車往青陽趕，陸陽手握著其他證據，不過弄不清楚殺人動機，這案子沒法提審。

    孩子是誰的呢？

    陸陽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劉月梅是一個重度抑鬱患者，在和老九交往的同時和別人發生關係是不可能的。

    待到黃哥回來的時候，陸陽也沒有想到。

    “老鐵，你知道我這一天跑來跑去，累死了，快給我拿杯水。”

    陸陽略有所思地給黃哥倒水。

    黃哥的嘴依舊喋喋不休地說道。

    “你知道這DNA檢測人太多了，要不是我強迫我那朋友插個隊，後天都出不來！”

    陸陽突然激動起來，轉過身的時候連杯子都打碎了也不在意，問道。

    “你剛纔上一句是什麼？”

    “我說後天都出不來……”

    “不是！再上一句。”

    “DNA檢測的人很多……”

    “不是！不是！你剛纔說了強迫，是不是強迫？”

    黃哥一時也想不起來，只要點了點頭，但是他實在不知道這句話和案情有什麼關係。

    “黃哥，我愛死你了。”

    陸陽一拍腦袋，怎麼自己沒有想到呢？不過那種事情怎麼去查證呢？

    只好用笨方法了，他拉起黃哥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啊？我這屁股還沒坐熱呢。”

    “快點吧，咱們兩個分頭行動。”

    黃哥嘆了口氣，沒辦法領導的命令要服從，只好又開車前往劉月梅的住處開始了地毯式搜尋。

    足足100多戶人家，兩個人跑了一天半，黃哥回來的時候就累癱了，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而陸陽似乎和沒事人一樣，開啟了戶籍系統，開始對調查進行確認。

    確認範圍是在出事單位三年前居住的居民去向、以及外來人員的去向調查。

    這個人一定非常熟悉劉月梅的情況，也非常瞭解老九。

    根據陸陽熬夜通宵的挑選，在一百零二人中排除了九十六人，剩餘六人。

    這六個人中還有四個人住在原處，而另外兩個，一個之前是看大門的，而另外一個已經搬走了，不過還在青陽。

    陸陽看著累癱的黃哥，先把這已知五個人的DNA資料拿到手，隨後連夜開車去了市區。

    陸陽的一個同學是法醫，把他連夜叫起來之後，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啥！五個人DNA資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要了我的命要明天也給不了你啊。”

    這個法醫是陸陽的發小，本明周達山，外號眼鏡蛇。

    “如果你不行，就沒人行了，我不管，要不要我命，要不要結果！”

    “你怎麼和個無賴一樣呢？”

    眼鏡蛇揉了揉眼睛，從桌子上拿起眼鏡之後，嘆了口氣。

    “要不是太瞭解你的性子，我早就揍你了。等著吧，今天院裏新回來兩臺儀器，加在一起正好六臺，你著急就一起弄。”

    陸陽嘿嘿一笑，眼鏡蛇這個人口是心非，不過為人仗義。

    “你不是在警校學了點法醫知識嗎？過來搭把手。”

    兩個人忙忙活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多，現在只需要再等四個小時結果就能出來。

    最後的結果——這五個人的DNA依舊不匹配。

    可以試一試了。

    ……

    工廠中。

    “聽說了嗎？老頭明天回來了。”

    “老頭，三年多沒回來你咋知道的。”

    “他兒子過幾天要結婚了，你說他能不回來嗎？聽說他在外面發了財，給他兒子買了一處房子，沒想到那麼大歲數還能發財。”

    兩個工友念念叨叨，說起了之前的事情。

    突然聽到哐噹一聲，老九倒在地上，兩個工友連忙攙扶，其中一個又趕緊去叫老醫生。

    “老九，你這幾天加班太累了，休一天吧，明天別來了。”

    老闆也聞訊趕來，看到老九面色蒼白，趕緊給他批了兩天的假，讓他回去休息，畢竟老九是老員工，需要特殊照顧一下。

    老九連忙道謝，隨後老闆讓其中一個工友趕緊送他回家。

    老頭在青陽給他兒子置辦的房子就在青浦街，那裏離學校近，地勢好。

    他聽說兒子要結婚了，所以必須回來一趟，他瘸著腿走進了一個旅館裏，想著明天見兒子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有人敲門。

    “誰啊，大晚上的。”

    門外無人應答，當他開啟門的時候，見到一個人，還沒等說話，這個人便捂住了他的口，將他拖進了車裏。

    ……

    夜，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青陽沒有太多的夜生活，不像市區那般熱鬧，十點過後街道上就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休息旅館裏面有一個房間的電視聲音非常大，吵得人睡不著覺，老闆敲了敲204的房間，但是沒有人回答。

    “大哥，電視聲太大了，小點聲唄。”

    老闆大喊了一聲。

    隨後房間裡面的聲音變小了。

    “現在這人啊，防範心太重了。”

    老闆不由得感嘆一句，隨後離開了，而這個時候他碰到了一個穿著黑色上衣的中年人。

    “哎，你這個人著什麼急啊。”

    這個中年人聽到之後冷眼看著他，老闆心裏有些發毛便不再說啥，趕緊快步離開了。

    中年人敲了敲204的房間，裡面的人傳來了穿拖鞋的聲音。

    “誰啊，大晚上的！”

    當開啟門的時候，一抹寒光出現在門裏人的眼中，他眼疾手快側身一躲，刀直接穿過了他的衣服，中年人見到情況不對連忙想走。

    可是樓梯口已經被陸陽等人堵住了。

    “老九，等你很久了。”

    老九自知上了當，輕笑一聲，撲通跪倒在地。

    “月梅，我對不起你，給你報不了仇了，我是個廢物！”

    說著狠狠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帶走。”

    從裡面走出來的黃哥拿起手銬把老九拷了起來，連夜送回刑警隊並且抓緊時間審訊。

    兵分兩路，黃哥那頭審訊老頭，因為他纔是這個案件的始作俑者。

    而陸陽負責對老九的審訊。

    昏暗的燈光照著老九蒼白的臉，三十八歲的他不娶，就是要等這一天。

    “老九，三年了，事情憋在心裏不好受吧，現在是個機會，可以說了。”

    老九沉默。

    陸陽料到了老九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所以坐在他面前對他說。

    “沒事，你不說，我來說。”

    七年前，老九在工廠認識了前來兼職的劉月梅，那時候劉月梅剛剛高中畢業想找一份兼職。

    因為老九是工廠的老工，所以教新人的任務就交給了老九。

    或許劉月梅是個孤兒，從小沒有感受太多的溫柔，老九的一舉一動都透露這穩重，對待劉月梅也很耐心，兼職的這段時間兩個人的感情便迅速升溫。

    不過劉月梅考上了大學，他們約定，等到劉月梅畢業了，兩個人就結婚，老九願意爲了她放棄現在的所有東西，可以和她去城裏。

    誰知道劉月梅在大二的時候突然患了抑鬱症，沒有一個人可以照顧她，老九便決心把劉月梅接回來，照顧她，直到她的病好了，讓她繼續完成學業，在結婚。

    但是劉月梅的病情越來越重，三年前她突然犯病，想要自殺，正巧被老頭救下了。

    老頭給劉月梅服用了安神的藥，劉月梅便昏昏欲睡。

    對於老頭來說，這是一個神經病，還是一個長得不錯的神經病，索性起了歹心，認為這種事情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所以侵犯了她。

    第二天醒來的劉月梅發現事情不對，便找來了老頭，可是這個人無賴至極，他說如果報警，就把事情宣揚出去，並且還向老九敲詐。

    老九氣憤之下，打斷了老頭的腿，之後老頭爲了躲老九，乾脆進了城。

    劉月梅經歷這件事情之後，情緒更加失落，更糟糕的事情就是，她懷孕了。

    “所以，那天月梅和你分手，是嗎？”

    聽到這裏，老九已經泣不成聲，他最愛的女人沒有好好保護，他什麼都不在乎，只希望劉月梅好好活著。

    陸陽遞過紙巾，老九抽泣著。

    “陸隊，那個畜生會得到法律的制裁嗎？”

    “如果我猜的沒錯，江是用劉月梅的名聲來作為威脅，讓你每個月給他轉錢，而你太在乎劉月梅了，每個月都會給他轉錢吧？這已經構成了敲詐勒索了，至於侵犯劉月梅的罪名，時間太長不好取證，但是如果你積極配合的話，我會把他送進監獄。”

    老九點了點頭，接著陸陽的話說道。

    “那個畜生侵犯月梅的時候，家裏是有攝像頭的，我怕我照顧不周，所以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但是那天恰巧我值班，實在是沒有時間去看手機，那個影片我還留著，提醒我要殺了這個畜生。”

    老九繼續說道。

    “月梅在那之後病情更加嚴重，我沒啥文化，但也瞭解了抑鬱症的事情，這種病光靠吃藥沒啥用，還得保護著，所以我暫時答應了她分手的要求，不過我每天還是會和往常一樣照顧她，不過月梅的肚子越來越大，我就想讓她把孩子打掉。”

    老九自嘲般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