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蠍呢？”

    “美人蠍？”焱煞一愣，他只顧著把注意力放在“太刀”身上了，完全就忘了還有一個“美人蠍”存在，“現在已經顧不上她了！我們準備走！”

    白煞聽聞，立即扭頭想吩咐小弟撤退，卻是被黑煞給攔了一下。只見黑煞先對白煞搖了搖頭，隨即衝着焱煞說道：“老大，我不是關心她，而是她在哪？她和太刀究竟是不是一夥的！”

    原本焱煞以為黑煞是在憐惜美人，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給理解錯了。在他剛纔發現“太刀”的真正身份之後，下意識地認為“美人蠍”是被警方騙了，並沒有去想“美人蠍”會不會也是警方的鼴鼠，畢竟“美人蠍”曾經手刃過警方的一名重要臥底，這就像是“投名狀”似的，為“美人蠍”提提前打響了統治菊省的第一槍，所以周邊省份的大佬也都對“美人蠍”十分信任。

    可是，聽黑煞這麼一“點”，焱煞有點猶豫，短暫想了幾秒後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絕對不可能！你覺得警方會用'人頭'換情報？”

    即便黑煞在任何時刻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但是現在他們在這製藥廠根本沒有什麼火力可言，那幾把小破槍面對正規軍絕對是“以卵擊石”，雖然棕熊那邊並沒有說太多的情報，比如對方多少人，是純士兵的隊伍還是說也有警察，一共有多少車輛，車又是什麼車……這些問題黑煞很想知道，這對於當前戰況的分析有著重要作用。但是，無論再怎麼準備，“青炎”的火力問題就擺在眼前，土槍絕對抵擋不住衝鋒槍的一輪掃射，所以他們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現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立即撤退。

    在這個大前提下，黑煞也只是把壓在心裏的一個問題拋出來而已，他和焱煞此時都犯了一個錯誤，他們忽略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焱煞在通知明達“太刀”的真實身份之後，他們幾個直接從辦公室衝了下來，看到了明達的屍首之後，他們只是想著立即幹掉“太刀”，潛意識的認為“美人蠍”是被“擄”走的。即便“美人蠍”被“太刀”迷的神魂顛倒，那麼在和“青炎”的利益面前，“美人蠍”遲早會醒，只不過她現在是徹底暈了而已。正是這種僥倖心理，導致焱煞和黑煞都沒有去過多詢問明達的那名直屬小弟，而在這名小弟被焱煞殺死之後，別的小弟也沒有人敢上來再提明達被殺的細節。所以小弟們以為焱煞知道明達是被“美人蠍”殺的，而焱煞卻理解為是“太刀”殺了明達，然後騙著“美人蠍”一塊跑了。

    現在黑煞想問問細節，但周圍的小弟們沒有一個當時在場，而在場的那幾名小弟全都跟著棕熊去追“太刀”了，所以這個誤會竟然莫名其妙的幫助楊敏守住了“美人蠍”的身份。黑煞還想說什麼，但現在的確不是耗下去的時候，他把這個問題暫時壓在了心底，接著問道：“恩，我們還去水庫嗎？”

    白煞急著在一旁喊道：“還去水庫？不行啊！現在不能留在這，必須北上！北上啊！”

    但黑煞沒有理會白煞，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焱煞。焱煞喘了兩口氣，反問道：“你說呢？”

    黑煞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當然。”

    “啥？！”白煞一聽就急了，“黑子你瘋了吧！現在我們還不走，還留在這幹什麼！”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啥？你說啥？！”白煞氣得火都要從喉嚨裡噴出來了，“那種話你也信？就算基地有傢伙又能怎麼樣！你能弄得過當兵的？！”

    黑煞竟然點了點頭應道：“如果有機會的話，能。”

    “瘋了，瘋了瘋了瘋了，都他媽瘋了……老大，你說怎麼着！還去基地？”

    焱煞看了看黑煞，並沒有理會白煞的埋怨，而是對著後面的幾個小弟大手一揮，喊道：“裝車！快！”

    原本焱煞就是準備在三十分鐘內撤離的，所以在他下達了快速裝車的命令後，“青炎”的小弟們帶上了些無法銷燬的資料，沒五分鐘就全鑽進了車裏，正當他們在放火燒地下室的時候，棕熊的車纔開回了製藥廠門口。

    棕熊不確定軍隊的包圍圈有多大，所以他繞了好幾個衚衕才“安全”地和焱煞匯合。在看到製藥廠還安然無恙的時候，棕熊也是稍微地鬆了一口氣，畢竟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焱煞沒“崴”進去，那“青炎”這個據點不要也罷！

    焱煞並沒有過多地詢問棕熊什麼，沒等他的車停穩，焱煞便急忙拿起對講機呼道：“走了走了！不要了！剩下的都不要了！”

    白煞抓著方向盤，聽到焱煞的命令後，他也不再等別的小弟是不是都準備好了，便率先一腳油門踩了下去，伴隨著引擎的轟隆聲，棕熊也緊隨其後地跟在了他們後面。

    要想從製藥廠開到水庫，能走的路有很多條，正因為路線過多，所以這也為他們撤退做了一個掩護。如果按照白煞說的“北上”，那撤退路線除了高速就只剩國道了，警方想包圍他們可謂是輕而易舉。但現在去水庫的話，他們可以走村路，走縣道，雖然路上坑坑窪窪的，但這是擺脫包圍的最好辦法。

    等到順利地開出了村子東口之後，焱煞見附近沒有包圍，這才安心地詢問著撤退情況。這次緊急撤退，“青炎”一共開出來8輛SUV，共計29名小弟，能帶出來的“粉兒”只有不到十公斤，畢竟地下製毒設施還沒有完全投入使用，半成品實在是太多了。

    也正因為這半成品多，所以這次“青炎”的損失也是十分巨大，心疼製毒所用的原料是一方面，最讓焱煞懊悔不已的，則是製藥廠據點的暴露。這次衝突是焱煞近幾年中和警方“距離”最近的一次，一直以來，他都十分重視情報工作，雖然“青炎”做為省廳的打擊物件已經多年，但是“青炎”就像是老鼠鑽在洞裡似的，省廳的幾次行動都沒有取得計劃內的效果，這正是歸功於焱煞的情報安排。

    然而這次暴露，可以說讓“青炎”徹徹底底地暴露在了明麵，要想再“藏”起來，就要看這次的劫能不能順利渡過去了。

    “楊隊長，鄧隊長！你們好！我是遊隼戰術組的馮隊長！奉上級命令，前來支援！”

    看著馮隊長的標準軍禮，鄧仕虎拍了拍胸口的泥漬，敬禮回道：“馮隊長！你們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馮隊長淡淡一笑，回頭看著遠處的幾具屍體說道：“你們能堅持二十多分鐘，也真是不容易！怎麼樣？身上沒傷吧！”

    鄧仕虎咧起嘴搖了搖頭：“放心吧！一個'子兒'都沒中！”

    不過他剛說完，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腦子裏像有一道閃電“嗖”地劃過似的。鄧仕虎皺了皺眉，趕緊回頭問道：“老，老……額……老楊，你身上沒事吧？”

    “我？”楊敏愣了一下，便繞過鄧仕虎的目光，對著馮隊長點頭說道：“放心吧，馮隊長，我也沒事！”

    鄧仕虎本來就不是個會掩飾心理的人，雖然在楊敏的教導下有所長進，但是在楊敏面前，他再怎麼故作鎮定，也都能被楊敏一眼看出來。見到鄧仕虎心有所思的模樣，楊敏以為他是在想救援隊的事。的確，就連楊敏也沒有想到的，最先救援的隊伍竟然是戰術小組。而戰術小組能出現在城鎮，通常都是執行室內突擊任務，他們能這麼快的前來救援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本來就在壽市執行任務！

    壽市既然有“青炎”的製藥廠據點，那就說明肯定也有別的重要據點，而戰術小組的任務必然也與“青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楊敏只不過簡單地一推理，就立即明白了過來，她大叫一聲便抬頭問道：“馮隊長！你……你們是不是去救小彭了！”

    雖然小彭曾經是“青炎”的小弟，但楊敏在策反他的時候許諾過，絕對會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即便發生意外暴露了，她也會盡全力去解救小彭。在小彭被焱煞發現之後，風城禁毒中隊也是在第一時間去縣裏把他的母親給保護了起來。不過正是由於警方的這個舉動，讓原本只是對小彭產生懷疑的焱煞徹底確定了:小彭就是警方安插在“青炎”內的鼴鼠！楊敏已經不想再看到任何犧牲了，更何況“青炎”對待內鬼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殘忍，所以她才這麼迫切的追問小彭的救援情況。

    雖然楊敏腦子裏是這麼想的，但是她的神色在鄧仕虎眼中看來卻是如此“突兀”，心神裡那道剛剛劃過的閃電再次襲來，不等馮隊長說什麼，鄧仕虎便搶先問道：“你們……什麼關係？”

    楊敏沒聽出鄧仕虎的語氣，她認真地回答道：“小彭是我招來的最後一隻'灰耳'，我不能讓他出事！”

    楊敏的表情很嚴肅，語氣也非常急促，鄧仕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心底卻是不斷地泛起了波瀾，這時他回憶起了明達發現他們時的場景，思緒卻是怎麼理都理不清了。

    “他們到底是怎麼認出我的？為什麼楊敏要先動手？她那天晚上到底是給誰發的訊息？難道她是……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沒有理由啊……如果她是青炎的人，何必現在對付我？她下手的機會多了去了，不會拖到現在！可是……可是……”

    鄧仕虎現在對楊敏已經產生了重大懷疑，更何況她身上除了幾塊土漬之外，是一點外傷也沒有受！鄧仕虎在和敵人搏殺的時候，胳膊和腿部都有輕微的劃傷，雖然傷口很淺，血也早就止住了，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的確是受了傷的，反觀楊敏身上，真的可謂是毫髮無損。

    馮隊長沒有想到楊敏直接就猜中了彭縣任務，所以他也沒有什麼隱瞞，點了點頭，道：“對，我們的確是去救他了。”

    鄧仕虎沒有聽到馮隊長說什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之中，他擦了擦袖子上的血痕，頭也不扭地開口問道：“怎麼你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那他怎麼樣了！他……恩？傷？什麼傷？”楊敏此時的注意力全在小彭的解救任務上，根本就沒理鄧仕虎問的是什麼，她敷衍地對鄧仕虎擺了擺手，接著問道：“馮隊長，小彭現在怎麼樣！”

    馮隊長不知道要怎麼說，他根本就說不出來“小彭被巴西龜蠶食這種話”，所以只能張了張口又閉了起來。楊敏一看他這個表情，瞬時便明瞭了，她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輕輕點了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隨後便聽不出感情地笑了起來。

    見楊敏這個樣子，馮隊長還想說些什麼，便被楊敏突然抬頭給打斷了：“馮隊長，我們現在不能再在這耗下去了，我請求你跟我們一塊去追擊青炎！”

    “不行！”

    在聽到楊敏這麼說後，馮隊長是想拒絕的，但是沒想到，喊出這聲“不行”的，竟然是楊敏身旁的鄧仕虎。

    楊敏不解地回過頭，“仕虎？你？……”

    “我們現在應該先把製藥廠封了，而且就這麼點人怎麼追？再說了他們跑能跑到哪去？主幹道上全有監控，'天網'可不是吃素的！”

    聽到鄧仕虎這麼說，馮隊長也點頭說道：“對，楊隊長，鄧隊長說的沒錯，而且我們的任務是來支援你們，我也沒有許可權帶隊追擊，你別急，市局的弟兄們馬上就到了。”

    馮隊長何嘗不想去追焱煞呢，但是他使用實彈已經是違背原則了，如果再擅自持槍行動，這就是政治性問題了，他是有脫下這身迷彩的風險的。

    但是楊敏並沒有接馮隊長的話，而是皺著眉頭看向鄧仕虎，“為什麼？”

    鄧仕虎聳了聳肩膀，道：“這不馮隊長剛剛都……”

    “不。”楊敏立即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是那麼想的，我能看出來。到底為什麼？鄧隊長？”

    楊敏的口氣和態度完全變了，對鄧仕虎的稱呼也從'仕虎'變回了'鄧隊長'，因為她一眼就能看出鄧仕虎的心口不一，他那聳肩的動作明顯是在隱瞞什麼。

    正當鄧仕虎想解釋什麼的時候，村口主路方向漸漸地傳來了一聲聲的警笛，馮隊長回頭往那邊看了看，拍了拍槍說道：“市局來了，那我們也該準備撤了，兄弟們，把這清理乾淨了！”

    “是！隊長！”

    鄧仕虎趕緊藉着這個機會轉移了話題，“馮隊長，你們這次是真夠快的！我倆都要堅持不住了！”

    “哈哈哈，別提了，原本我們和市局兩輛車一塊過來的，在路上是我們臨時加的速，等下他們那隊長估計得給我一頓好說！”

    鄧仕虎點點頭，接著問道：“馮隊長，你們過來的時候跟我們那邊說過了嗎？”

    “你們那邊？哪邊？”

    “風城。”

    “哎呦，這我還真不知道，等下你問市局的同志吧，我這都是軍區的命令。”

    “好的，話說回來，你們竟然用實彈，這我可沒想到。”雖然鄧仕虎有點失望，但還是笑著說道。

    馮隊長尷尬地哈哈了兩聲，小聲對鄧仕虎說了句什麼，便扭頭去車裏拿對講機了。見馮隊長走開，鄧仕虎這才感覺到身後的兩道冰冷目光，他扭頭看了楊敏一眼，嘆著氣說道：“老楊，你這態度變得太快了吧。”

    “你是不是懷疑我？”

    “啊？什……什麼？”鄧仕虎一怔，他沒有想到楊敏竟然能猜到這一步，“你瞎說什麼呢？”

    楊敏掏出那部手機攥在了手裡，正色說道：“現在我不想告訴你簡訊的事，但是以後你會知道的，我沒有給任何人報過信！”

    見她這麼說，鄧仕虎這時候很想說一句“那你倒是讓我看看簡訊啊！”，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得拍了拍楊敏的肩膀說：“想多了你，現在咱們真的不能追，等市局的來了搞清楚現狀再去吧，一路都是攝像頭，你急什麼？”

    “你真這麼想？”

    鄧仕虎攤了攤雙手，“當然了。”

    看見鄧仕虎這幅表情，楊敏很清楚他在說假話，但也不想點破，所以只能把視線移開，無奈地喃喃道：“但願吧……”

    讓鄧仕虎沒有想到的是，他對楊敏的隔閡，直到兩人最後一面時也沒有消除。

    市局和中隊的警車先後包圍了村子，村民們哪裏見過這陣仗，從“青炎”開槍起，他們便都窩在屋裏連個頭都不敢露，即便是村長家，也是敲了好幾分鐘才把門給敲開。馮隊長沒有過多的停留，在市局幹警們到了之後，他只不過簡單囑咐了鄧仕虎幾句，便驅車匆匆離開了。而鄧仕虎和楊敏的注意力則放在了焱煞撤退的路線上，壽市在一天內連續出了兩次大型任務，市局那邊自然是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所以不等鄧仕虎說，這邊的大隊長便主動介紹起了焱煞那邊的情況。

    透過“天網”的追蹤，他們在城際主幹道上並沒有發現焱煞的車隊，而是在臨縣的內環路上看到了他們急駛的影像。要不是當地交警的超速記錄儀不斷警報，市局也想不到焱煞他們會選擇這條路線。

    聽市局的同志說完了情況之後，鄧仕虎詫異地捏了捏下巴，“李隊，有地圖嗎？”

    “有！有！你稍等！”

    李隊長轉身便從遮光板內抽出了一張壽市交通圖，順手就鋪到了發動機蓋上，他在現在的方位上畫了個圈，然後又在發現焱煞的位置畫了個圈，隨後扭頭說：“鄧隊長，楊隊長，這是青炎逃跑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