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剎明(11)
聽著發動機的低鳴聲,鄧仕龍內心沒有掀起半分漣漪,他現在的狀態就和麪目表情一模一樣,冷冰冰的,好似一個機器人,看不出一絲一毫地情感波動。
劉冉悄悄瞟了鄧仕龍一眼,嘴上不說什麼,但他心裏卻是擔心的要死。見鄧仕龍腰間別著一串彈匣,劉冉皺起了眉,這才找藉口問道:“仕龍,帶四支彈匣就行了,你帶這麼多幹什麼?”
鄧仕龍沒有回頭,只是看著衝鋒槍上的保險按鈕,低聲說:“沒事,不沉。”
“咱們這次的任務是‘壓線’,主要是輕裝上陣,等到了沱領,你換個馬甲。”
“好的。”
鄧仕龍也不拒絕,僅僅是淡淡點了點頭。雖然劉冉的問話得到了迴應,但是這種感覺,還不如不迴應似的。餘光看到了大寶在那擦手槍,劉冉便轉頭說道:
“大寶,還擦,禿嚕火了怎麼辦!”
大寶非常珍惜他這把手槍,因為這把槍不是傳統92式手槍,而是在92基礎上重新制造精加工的“98T”。喀得哨所一共就三把,這是他去年大比武的時候贏來的,所以平常都在裝備室放著,不往身上帶。
今天他們的任務是“壓線”,保護第三道防禦網,所以大寶才把這寶貝給帶了出來。
“我……”大寶以前就喜歡擦槍,別說劉冉了,就連李翔也沒說過他什麼。突然被劉冉這麼一罵,大寶頓時便愣住了。
“你什麼你!收起來!這麼顛還擦!”
大寶的手槍是開著保險、沒有彈匣的,根本不可能有走火的情況。而他也意識到了劉冉說自己是因為鄧仕龍的原因,所以他沒有犟嘴,只是點頭贏了一句,便將槍插回了牛皮套內。
這個動作,也吸引了鄧仕龍的注意。
“大寶,給我看看。”鄧仕龍伸手說道。
“龍哥,啥?”大寶有點不理解,又把手槍拔了出來說道:“這有啥好看的,咱們排的人都看過了啊。”
鄧仕龍擺擺手,依然毫無表情地說:“不是槍,是那個。”
“槍套?”
“對。”
劉冉看到鄧仕龍主動開口說話了,便立刻踹了大寶一腳,“給仕龍看看!拆了!”
“是!我、我也沒說不拆啊……”
大寶脫下外套,使勁往下一拽,便把槍套遞了過去。鄧仕龍摸著那發亮的槍套邊緣,眼神中似乎露出了些許的留戀。
大寶不知道鄧仕龍為什麼突然會這樣,便問道:“龍哥,咋了?”
“牛皮套,有年頭了。”
“這、這不是咱庫裡的嗎,上次裝修,我翻出來的,當時毛毛糙糙的手感巨差。”
“現在這不是被你磨出來了嗎?”鄧仕龍摩挲著牛皮表面,手感的確非常光滑。
“嘿嘿。”
大寶和鄧仕龍的關係算是不錯的,可是面對這個樣的鄧仕龍,大寶卻覺得他十分陌生。在雷狼和霏霏犧牲之後,一度傳出鄧仕龍要離開部隊的訊息。可最後在各方努力之下,鄧仕龍還是留了下來。可留下來的鄧仕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或者說,也不是變了個人,而是鄧仕龍的靈魂不在了,此時的鄧仕龍更像是一具人形軀殼。
二民見到大寶有點尷尬,便拆下了自己的槍套,也遞了過去說道:“龍哥,看看我的唄?”
大寶扭頭大笑一聲,翻著白眼諷刺道:“你拉倒吧!這是啥,這不是布兜子嗎!”
二民的槍套就是哨所發的,最普通的軍綠色帆布槍套。但是發到他手裏的,是一個不知道經過幾手的老槍套。帆布槍套時間長了之後會磨邊,有一種“包漿”的感覺,現在二民的槍套就是這樣的,猛地一聞,還有股爛草味。
“你這個槍套可有年頭了。”鄧仕龍微微抿著嘴,小聲說道,“我記得以前是小森用過,當時他也總嫌這個槍套舊。”
“龍哥,我沒嫌它舊啊!我用的挺好!”
“這邊都磨成這樣了……”鄧仕龍搓了搓槍套的封口,喃喃自語著,“絲毫不比大寶那槍套差啊。”
劉冉看著鄧仕龍的樣子,不由地搖了搖頭。最近鄧仕龍對很多細微事物都很敏感,前天他巡邏的時候撿回來一筐樹皮,說這東西非常引火,以後可以巡邏生火的時候用。正是因為對鄧仕龍目前狀況的詫異,所以劉冉才建議李翔不安排鄧仕龍出任務。
劉冉看著他這副模樣,很像勸說點什麼,可是在那件事面前,他又覺得無論是什麼話都那麼蒼白無力。語氣刻意勸導什麼,倒不如靜靜看著鄧仕龍會做什麼。
摸了摸衝鋒槍上的保險按鈕,劉冉對著駕駛艙喊道:“傑子,還有多久?”
“劉排,最多半個小時。雪沒壓實,開不快!”
“好的,小心點。”
“收到!”
沱領哨所距離喀得哨所很近,如果不是因為大雪封路,他們這會兒恐怕已經到了。現在的雪已經停了,但窗外還是白茫茫的一片,那雪堆反射著金色的陽光,看上去晶瑩剔透的,讓二民止不住嚥了口唾沫。
“咋了二民,饞了?”王奎笑著問道。
“這雪亮晶晶的,跟奶茶似的。”
司機聽到了大家的對話,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二民,大笑道:“要不我停下來,給你燒點?”
“老老實實開你的車!別廢話了!”劉冉瞪了一眼傑子,而後對王奎說道:“咱們是去執行任務,不是去玩,都嚴肅著點!”
“是!”
“明白!”
可無論他們怎麼開玩笑,唯有鄧仕龍仍舊搓捏著二民的槍套,彷彿這槍套有什麼特殊的魔力,把他給完全吸引了進去似的。
二十分鐘後,沱領哨所校場大門處,一輛解放大卡車“哐哐哐”地早早就發動了火。沱領哨所十名戰士已經坐在了車廂內,靜待著喀得哨所的到來。
“呼哧……滋!”
一陣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傳來,沱領哨所指導員正了正帽子,看著緩緩停在卡車後面的越野車。
“王指,我們沒遲到吧!”劉冉跳下車,看了一眼手錶問道。
“沒有沒有,只是我們準備得早,來吧!換車!”
“是!”
喀得哨所的九名官兵下了越野車,沒有半分停留,立刻爬上了卡車車廂內。劉冉最後一個上車,他掀下半塊簾子,對王指導員敬了個禮說道:“王指,走了!”
“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明白!”
劉冉等王指導回了禮後,便將另一半簾子掀了下來。接下來他們就要前往任務目的地——黑山哨所。在那裏,這十九人將會分成兩撥,分別攔截埋伏在林海雪原的第三道警戒線後。
鄰國黃帽子是有火器的超級勢力,遠不是國內“房東”可以比擬的。雖然上次戰鬥中,“東哥”一夥擁有手槍讓邊境戰士們出乎意料,但這和黃鼻子相比,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劉冉和鄧星是老相識了,曾經他們同在軍校做過一年同學,劉冉被調往了喀得,而鄧星被調到了沱領做副排長,和劉冉是同期同級。
“星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個屁啊,上個星期你沒見我?”鄧星打回了劉冉伸過來的手,笑罵道。
“你這傢伙,跟你客套客套,真不給面子!”
喀得哨所和沱領哨所屬於“兄弟哨所”,在很多工中,兩個哨所都是有許多共通點的。可由於邊境線的特殊性,這兩個哨所不能合併,它們各自發揮著各自的使命,為我國邊境安穩付出了巨大的作用。
聽著這群人嘻嘻哈哈的玩笑,鄧仕龍一聲不吭,僅僅是抱著衝鋒槍坐在最裏面,給人感覺像是困了一般,眼皮沉沉的,沒有半點波動。
坐在鄧仕龍斜對過的一個大鬍子看到他這個樣,便跟旁邊的戰友換了個座,以坐到鄧仕龍的對過。他用鞋輕輕磕了磕鄧仕龍的小腿,見鄧仕龍睜開眼了,接著小聲問道:“仕龍,很久不見。”
這個大鬍子名叫王龍輝,是沱領哨所的軍犬訓導員,和鄧仕龍關係很好。他知道軍犬對於鄧仕龍來說就像是第二條生命,所以他非常理解鄧仕龍現在的狀態。
“龍輝,你好。”鄧仕龍睜開眼後,淡淡地說道。
王龍輝一眼就瞥到了鄧仕龍手腕上的牽引繩手鍊,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狠狠拍在了鄧仕龍的大腿膝蓋處,而後捏了捏。
“行了啊,我沒事。”鄧仕龍瞥了他一眼,不悅地說道。
“你沒事?你沒事才真的是見鬼了!你看看你的臉,跟欠了你幾百萬似的,這能叫沒事嗎?”
“哎……”鄧仕龍嘆出一口氣,搖頭道:“昨天晚上我沒怎麼睡,有點困而已。”
“你這是‘而已’?信了你個錘子!”
王龍輝緊了緊拉鍊,繼續說道:“今天聯合行動,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這狀態怎麼行啊?”
鄧仕龍面不改色,冷哼道:“我什麼狀態了?”
“這要死不活的狀態!”王龍輝咬著牙,小聲喊道。
但不論王龍輝怎麼激,鄧仕龍就是不為所動,反而還把頭往車皮上一靠,當即便眯起了眼來。
“你這個傢伙!你就是個槓頭精!”
鄧仕龍閉著眼聳了聳肩,完全不在乎王龍輝接下來要說的話。而坐在車尾的劉冉和鄧星見到這一幕,亦是小聲地交流了起來。
鄧星微微衝裡面擺了擺頭,問道:“他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劉冉嘆了口氣,“我不準備待他參加的,但是排長說沒事。”
“還是沒緩過來?”
“緩不過來,這哪是說緩就緩的啊?”
“也是、也是……”
“犬王”的四條軍犬全部犧牲這個話題早已在東北邊境傳開了,沱領哨所對這件事同樣是非常關注,也正因為如此,連部纔沒有讓沱領帶軍犬,而是全部引用黑山哨所的軍犬,就是爲了避免鄧仕龍或其他戰士出現不該出現的失誤。
“鄧仕龍面子夠大的,連隊的軍犬都不用,全都是爲了他。”
“這麼多年了,他的貢獻咱們都不用說吧。再說了,黑山那地界,用他們自己的軍犬也夠了,沒必要從咱們這邊調。”
“哎……”
“你跟你的人說過了吧,別提這事。”
“早說過了,這還用你提醒?沒見我故意把龍輝安排在裏邊?”
劉冉瞥了一眼正在說話的王龍輝,接著問道:“龍輝太能叨叨了,別把仕龍再說煩了!”
“放心吧,我囑咐過,他有度!”
喀得哨所和沱領哨所已經有兩年多沒有執行過聯合作戰任務了,這次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聯合作戰,但也是兩個哨所少有的親密接觸的時間。在戰士們分享彼此經驗的時間裏,卡車飛快的行駛在外沙路上。這卡車的四個軲轆都被套上了井字形的防滑鏈,如若不然,司機可不敢開這麼快。
黑山哨所坐落在“鴨洲山”,由於“鴨洲山”的主丘丘頂有一大片黑石林,所以自古便被成為“黑山”。鄧仕龍他們所要巡邏守護的第三警戒線,就是在黑山哨所東西方五公里處的丘下河道處。
這條河道實際上是一條小溪,屬於“鴨子溪”的分流,鴨子溪的主河道都已經被冰凍住了,更何況這一條支流小溪。
鄧仕龍他們下車之後,開了一個小型戰鬥會議,便立即奔赴第三警戒線的現場。他們和沱領哨所的共計19人,負責這條灣流區域的500多畝土地。由於涉及到的哨所眾多,所以黑山哨所並沒有再給大家開集體會議,畢竟每個哨所、哨卡所負責的區域和任務盡不相同。
讓鄧仕龍感到意外的是,他在黑山哨所並沒有見到任何軍犬,按理說這種大型聯合作戰任務,軍犬是必備品。同樣感到意外的,當然就是同爲訓導員的王龍輝了。
“怎麼一條軍犬都看不見?”
王龍輝這話不是問鄧仕龍,而是在偷偷地問鄧星。
鄧星有意和前面地喀得哨所拉開了距離,附耳說道:“那邊都已經就位了,跟咱們沒關係。”
“就是在目標點那唄?”
“噓。”鄧星點點頭,示意王龍輝不要再說什麼了。
黑山哨所的地勢環境和沱領有極大區別,由於這裏屬於鴨子溪的流域,所以山裏的空氣又冷又溼,即便腳下的小溪全都結成了冰,也忍不住一口一口地往肚子裡吸“冰葫蘆”。
所謂“冰葫蘆”,實際上就是邊境戰士對冷氣的一個比喻。有的時候在冬天訓練,那冷氣順著鼻子、耳朵嗖嗖地往裏灌,肺裡就像是有個球在上下打轉似的。所以冬天吸冷氣,便被大家稱作了“冰葫蘆”。
這黑山哨所的“冰葫蘆”可不一樣,吸進去之後不是冷,而是“扎”。就好像有小刺在肚子裡結了冰,一根根地吸附在上面似的。
在分流口和沱領哨所的分開之後,劉冉便帶大家快速地到達了指定地點。其實他們最主要的防守路線,就是嚴防敵人從小溪偷渡。
雖然現在他們腳邊的溪流已經結成了冰,但是在鴨洲山的另一頭,也就是鴨子溪的源頭,那主河道中還是有水的。正因為上游在鄰國境內,所以封鎖鴨子溪是邊境戰士最重要的任務之一。
“冉哥,咱們不能做個據點嗎?這地上太涼了。”
“做個屁!這是作戰任務,以你為演戲呢?!”
可劉冉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他感受著跪在地上的溫度,的確和喀得哨所的地貌環境有許多不同。喀得哨所跟沱領哨所都是標準的林海雪原,森林中、小丘上,全都是又厚又密的積雪。人躺在上面就像是躺進了棉花堆裡,不但不冷還挺暖和。
但現在他們在鴨洲山,這地貌都是由冰渣和積雪混合而成的,趴伏在上面,心都要被凍住了似的,戰士們所受到的感受不言而喻。
“冉哥,做個據點也沒啥吧,咱們在第三道警戒線,黃毛子還能跑到這來?我是真的不信。”
“合着你不信,咱乾脆回去算了,還在這執行任務幹什麼?真是,矯情!”
“不是,冉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劉冉厲聲喊道:“張鑫,別讓這次任務成了你最後一次任務,注意你的態度!”
“我、我就是說說,冉哥您別誤會、別誤會啊。”
見劉冉罵了張鑫兩句,趴在樹下的鄧仕龍這時突然開口了:
“冉哥,我有辦法。”
鄧仕龍很久沒跟他主動說過話了,聽到鄧仕龍叫自己,劉冉還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頭問道:“仕龍,你說。”
鄧仕龍側著身子,從肚子底下拽出來一把草,說道:“剛纔我從那邊拔的,附近有很多灌木叢,鋪到底下就行了。這地方確實潮,不鋪東西受不了。”
“草?唔,好……給大家五分鐘時間,五分鐘之後,到置頂地點埋伏!快!”
“是!”
張鑫還不忘跑到鄧仕龍跟前小聲說了句“班長,謝謝了。”。他也不想讓這次任務成為自己最後一次任務,剛纔問話也是無心之舉,並不是劉冉口中的矯情。
就在邊境戰士們在各自領域進行埋伏作業的時候,鄰國的一艘小貨輪上,黃鼻子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商討今天的計劃,以求達到統治邊境的最終目的。
黃鼻子端起玻璃杯,倒掉了裡面的冰塊,對身邊的小弟說道:“伏特加,不加冰纔是最好喝的!”
“老大,對不起,我、我記住了。”
咕嚕咕嚕咕嚕……黃鼻子仰起頭,一口便幹了半杯,“爽!”
搓搓略顯發紅的鼻頭,黃鼻子舉起瓶子來看著上面的商標,皺著眉說道:“紅牌……這是你從哪裏買的?酒吧嗎?”
“是、是的老大,昨天晚上我從酒吧買的。”
“看來畢思吉沒把你給帶出來啊,我不喝酒吧裡的酒。”
“啊?”小弟聽到黃鼻子這麼說,立刻半跪到黃鼻子身旁,顫抖著說道:“老大!昨天、昨天我見您沒說啥,我以為您喝的,我、我錯了!我錯了!”
這貨倉的頂燈柔柔暖暖的,就像是聖誕節的金色裝飾一般,不過這枚燈只有在黃鼻子桌椅的上方纔有,其他地方都是黑暗暗的,彷彿黃鼻子坐在了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在圍著他轉似的。
沒有黃鼻子的允許,周邊的小弟們全都環手站著不吭聲,整個貨艙裡,只有黃鼻子喝酒和身後小弟哀嚎的聲音。
“老大!我真的錯了、我錯了……畢思吉大哥沒跟我說,我……哦不!不、不對,是我沒問畢思吉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你為什麼這麼怕我?”黃鼻子到了一杯酒聞了聞,這次他沒有喝掉,而是小口抿了一嘬。
“我、我……我在畢思吉大哥手下三年了,昨天是我第一次見到您,我、我怕……”
“怕?你怕什麼?”
看著黃鼻子的眼睛,這小弟根本不敢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回答什麼,只恨自己昨天沒有問畢思吉。
不過這小弟恐懼的模樣似乎讓黃鼻子很享受,他放下酒杯,掏出一枚純銀的打火機,邊打著火邊問道:“拉里,畢思吉什麼時候回來?”
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瘦高個的男子,他對著黃鼻子鞠了個躬,隨後淡淡地說:“預計還有一個小時,老大。”
“唔,一個小時。”
咔嚓、咔嚓、咔嚓……
黃鼻子把玩著火機,著了滅、滅了著,似乎這火光對他來說有別樣的含義似的。
“卡羅。”
“老大,我在。”
拉里身旁的大胖子站了出來,他和黃鼻子一眼,臉頰上紅紅色、就連鼻尖也帶著一抹紅色。
“你準備好了嗎?”
“都等您的吩咐了,老大。”
“好。”
咔嚓!
黃鼻子合上了打火機的蓋,他再次倒了一杯酒,不過這次不是半杯,而是滿滿一杯。
“喝了它。”
“是,老大!”
卡羅走過來拿起酒杯,他先是聞了聞,隨後仰頭便幹掉了杯中的“俄羅斯紅牌”。卡羅的手掌又大又厚,那玻璃杯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一個小盅似的。
“出發吧,兄弟們。”
“是!老大!”
黃鼻子之所以會故意選擇在今天去越境,實際上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許久的。“東哥”當初逃跑到這邊,並沒有選擇黃鼻子的幫助,那時候黃鼻子就知道,“東哥”絕對是投靠到了老馬的麾下。雖然老馬在這邊的勢力並不大,但黃鼻子一直想要把老馬給徹底除掉。就在黃鼻子一夥準備對“東哥”下手的時候,沒想到“東哥”卻突然選擇回國、並且在邊境崴了泥,結束了他的性命。
所以黃鼻子纔有了“雙管齊下”的計謀,他故意對老馬在這邊的地盤發動了攻擊,率先撕毀了“和平協議”,其次就是這次的越境!
畢思吉作為集團裡的二號人物,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不在黃鼻子身邊,就是帶人去解決老馬的地盤了。
那黃鼻子想要幹掉老馬,為什麼越境來我國呢?這個問題也是我國公安部門所頭疼的,根據已有的情報,他們認為黃鼻子是準備來內地幹掉老馬。但是老馬作為A級通緝犯,他的行蹤也是警察們想要迫切知道的。黃鼻子目前的手段,根本不可能知道老馬在哪裏,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入淨呢?
其實,黃鼻子知道自己不可能根除老馬,但他故意放出風,就是要讓老馬目前的形式更加兇險,以至於自己可以吞併我國邊境地帶的所有勢力集團!
當初黃鼻子收了“東哥”,並提供火器,就已經讓其他“房東”十分眼饞了。在目前的邊境線上,“房東”們可以說是亂成了一鍋粥,這一鍋肉都是大家在搶著吃。所以黃鼻子要想從中分羹、分一杯大羹,就更要再發展出來第二、第三個“東哥”,這纔是黃鼻子入境的根本原因。
可是黃鼻子已經有三年沒有入過鏡了,我國的邊防力量逐年都在增強,他要想偷偷進來,那真的是不太可能。所以他爲了讓手下的人順利入境,便故意先派“趟子手”去踩了點,好來個裏應外合。
但是殊不知,這“趟子手”被我們情報部門的幹警截獲,黃鼻子的入境時間已經全都被洩露了出來。
可是讓警方想不到的是,黃鼻子並不擔心這“趟子手”的死活,因為要想從鄰國入境,最好的地段就是鴨子溪。只有利用流水,纔可能走水路偷渡。黃鼻子是個很謹慎的人,即便“趟子手”恢復的資訊是一切OK,他仍然準備了三隊人馬越境。
只要能把火器帶過去,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在“房東”鬧得你死我活之際,槍的出現,卻是能改變一切勢力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