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畢業後，步川起初還是在外邊瀟灑了好一段時間的，他去了好幾座大城市，也遊覽了好幾處小鎮，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自由了。

    可是，真正的人身自由，首先要擁有經濟上的獨立。

    可惜，步川沒有…

    既然沒有，那他就只得去找一份工作，爲了能養活自己，幾乎所有人都要付出喪失自由的代價。

    畢業大半年後，步川找到了工作，當然他同時也喪失了自由。

    他不再是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用他的話說自己是一隻被關在囚籠裡的鳥，恨關羽不能張飛！

    不過，在參加工作的前夕，他的內心還是喜悅的，因為未來的一切還充滿未知，他總是喜歡去探索一些未知的東西，因為生活只有半段變化纔不會讓他覺得乏味。

    更何況，剛剛得到組織信任，被錄取為人民公僕的步川還是有遠大抱負，準備把一腔熱血灑在為人民服務的道路上去的。

    他甚至想過將來要做個兩袖清風的好官，焦裕祿還有雷鋒同志都是他要學習的榜樣。

    參加工作前夕，正值隆冬臘月。

    北國的小縣城裏冷風如刀，正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時候。

    這幾天，新入職的公僕朋友們都要到相關部門辦理入職手續，步川正坐在自己家的茶几上喝著一杯茶等候通知。

    步川希望他媽快點兒回來，因為他已有些餓了；可他轉念一想又希望他媽今天中午還是不要回來的好，因為他媽總是明知道步川有女朋友卻還要逼著他去相親。

    步川爲了躲清靜便決定自己到外邊隨便吃點。

    此地不宜久留，宜早不宜遲，步川快速地穿好衣服，閃電般地開了門。

    一開門，他就看到了他媽！

    步川他媽姓李，權且稱之為老李。

    老李簡直是個神話了人物，她總是在步川準備逃離的時候突然出現，彷彿得了周文王十六卦天書的真傳一般變得能掐會算。

    “回去！”老李根本不屑於問步川幹什麼去，她習慣了發號施令。

    步川悻悻地走回去坐下，嘴裏不服氣道：“既生瑜何生亮？”

    老李一邊換鞋一邊開始了今日份的訓導：“你不用不服氣，我這還不都是爲了你好？”

    步川苦笑道：“這輩子盡遇上為我好的人了！”

    老李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步川在說什麼一樣，自顧自地說道：“今天我單位有人跟我說哪哪哪有個姑娘很不錯，人長得漂亮還是個公務員，你挑個時候去見見。”

    步川忽然覺得自己不餓了，他像散了架一樣靠在沙發上無奈道：“我都跟你說了，我有女朋友！”

    老李不屑道：“你那叫個什麼女朋友？隔山探海的，你們要是能成，你跳到我眼裏來！”

    步川反問：“你怎麼就敢肯定我們成不了？”

    老李根本不屑於解釋，直接就是一悶棍：“肯定成不了！”

    老李說完話就到廚房去做飯了，她雖然忙著切菜卻還是攔不住喋喋不休。

    菜刀為她的言論有節奏地打著拍子：“你不用每天這個也不肯看，那個也不肯見，城裏的好姑娘就這麼幾個，你誤一個就誤一批，不聽你媽的話，你後悔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步川聽得迷迷糊糊，只覺得他媽手裏的菜刀就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悠…

    終於在下午步川接到了辦理入職手續的通知，他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並且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街面上的雪鋪了一層，而且被壓得嚴嚴實實，可是步川得了短暫的自由，步子卻是輕快無比。

    他想了想近期發生的事情不禁暗自苦笑，自從成了準公僕以來，總是有人介紹他去相親，自己這個落魄潦倒的書生回了縣城倒成了個搶手貨？

    縣城並不大，到哪兒都不過是幾分鐘的功夫，此刻步川正站在政務大廳四下打量著前來辦理手續的同行們。

    有年紀稍大的，也有剛從學校畢業的；女孩們有漂亮的，當然更不缺醜的！

    步川暗自笑了笑，喃喃道：“看來還是醜的多，只希望跟我一個單位的那位不是最醜的就好。”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這批公僕們的名單，有的名字真好聽，就比如跟自己一個單位的那位名字就不錯；可是這名字也是難聽的多，有的名字既難聽又難看，步川就在自己手裏的那份名單裡發現了這麼一位。

    他已懶得看下去，更不會關心這位同僚究竟是男是女。

    忽然，步川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拽了一下，他急忙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