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雨打芭蕉
風吹碧紗窗,碧紗窗外有芭蕉,芭蕉葉似已有些泛黃。
雨打芭蕉,也敲在碧紗窗上。
步川走上前去輕輕地把窗戶關上
年輕的護士剛剛為杜昭月拔掉手上的針,她摸了摸杜昭月的手心說道:“她的燒已經退了,可是手心還很熱,最好再輸兩天液,消消炎症。”
鬱青青道:“謝謝護士,我們今天可以走了麼?”
護士看了看窗外下得正大的雨說道:“現在外邊正下著雨呢,如果你們擔心她感冒加重的話最好還是明天再走,當然她只是普通的感冒,是走是留都取決於你們。”
鬱青青看了看步川,最終她的目光還是停留在杜昭月的身上。
杜昭月已沒了去處,汀芷小區她是絕不會再回去了,可是她已離開宿舍那麼長時間,貿然回去的話心裏又如何受得了呢?
鬱青青看出了杜昭月的心思,便說道:“時候也不早了,現在出去難免要著涼,我看今天還是就在這裏休息一晚吧。”
她的目光轉向了步川,顯然是在跟步川商量。
步川喃喃道:“那我…”
鬱青青打斷他的話道:“今天當然是我來陪她,瞧把你嚇的!”
步川尷尬地撓了撓頭,只好苦笑。
護士忽然說道:“你們要住的話就儘快去把住院費交一下。”
護士似乎很忙,說完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步川也該走了,他終歸是要走的。
因為有些事情是永遠都無法回到從前的…
步川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說道:“你們早點休息吧,我順道去把住院費交一下。”
杜昭月不好意思讓步川替自己交住院費,她剛想起身阻攔卻又忽然想起自己早已是囊中羞澀,於是只得欲言又止…
鬱青青倒不打算跟步川客氣,而是說道:“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些。”
步川點點頭。
他的目光在杜昭月身上停留的短暫的一刻,彷彿也是欲言又止…
他想說什麼?是否也跟杜昭月一樣有些不捨?
可是,有些事終究是不可逆的,有些話也是永遠都無法再說出口的。
他拉開了門,一步已經邁了出去。
“步川…”
杜昭月竟忽然半坐起身子喊了步川的名字。
寂靜的雨夜,她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澈。
步川立刻停下腳步並且立刻就扭回了頭。
他等著杜昭月說話,可是杜昭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是說不出?還是不能說?
莫非她本能地喊出步川的名字為的只是多看步川一眼,能多讓步川停留一刻?
鬱青青有些吃驚地看了看步川,又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杜昭月。
杜昭月的目光開始躲閃,她終於還是吐出一句話來:“外邊雨下得大,不要再忘了打傘…”
“不要再忘了打傘!”
聽懂這句話的人會被勾起多少塵封的記憶呢?
杜昭月的聲音已不再清澈,甚至聽起來已是沙啞的。
她的回憶豈非也被勾起?
可是,勾起了回憶又能如何?
回憶畢竟僅僅是回憶罷了,人總歸是要回到現實中來的。
其實人真正放不下的也並不是彼此,而是那段刻骨銘心的青春和“入木三分”的回憶。
步川嘆了口氣,他的聲音似也有些顫抖。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努力使自己的手臂不跟著顫抖。
他拿了傘,客氣地說了聲“謝謝”,他的背影吧便消失在了漆黑的長廊裡…
鬱青青搖搖頭,無奈地朝著杜昭月笑了笑。
杜昭月也笑了,可是她在笑的時候眼角卻有了淚光…
……
天氣果真是冷了,步川把手揣進兜裡快步往學校走著。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卻偏偏響了起來,他再一次將手暴露在冷風中,接起了電話。
因為,這個電話他不能不接,更不敢不接。
步川的態度特別好,聲音也很溫柔。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對慕容小雨的態度當然要更好上一些。
慕容小雨自然古靈精怪,步川的哪怕是一點點變化都瞞不過她。
她果然問道:“喲,做虧心事了吧?態度怎麼這麼好?”
步川急忙說道:“哪有,我的態度那天不好?”
慕容小雨似乎聽到了風吹芭蕉的聲音,便問:“你在外邊?”
步川道:“就快到學校了。”
慕容小雨追問道:“這麼晚了,你做什麼去了?”
步川急忙解釋道:“哦,我有個同學生病了,剛到醫院看了看她。”
慕容小雨道:“女的吧?”
步川搪塞道:“同班同學,大家都去看了,我若是不去也不太好…”
慕容小雨卻忽然笑著道:“我又沒說不讓你去,你慌什麼?”
現在的路上雖然只有步川一個人,可他還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我沒慌啊!我慌了嗎?”
慕容小雨“咯咯咯”地笑個不停,道:“你沒慌把‘大家’拉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