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城車站
西安的火車站正對著古城牆。
這裏曾刮過隋唐的雄風,經歷五代、宋元的硝煙,沐浴了大明的清風,在歷史風雲中,肇始綿延,彪炳千秋。
無論是誰站在這青磚壘砌的古城牆下,都會被這滄桑的歷史所迷戀,為這古老的韻律所沉醉…
可是,歷史的滄桑和千年時間的堆壘總是難免會讓人有種傷懷之感。
杜昭月此刻就站在這城牆下,站在人頭攢動的西安火車站廣場上。
杜昭月這個名字很美,就像她的人一樣美麗大方,可是這個名字卻是她自己為自己取的。
諸位可能要問,這人的名字都是父母或是長輩替自己的取的,哪裏有自己為自己取名字的?
容我吊吊諸位的胃口,先來說說這杜昭月模樣打扮以及她是為何要站在這西安火車站的城牆下的。
杜昭月的面板白淨且細膩,她的臉蛋更像是剛剝出來的雞蛋清一般,吹彈可破。
她的身材剛剛好,她一米六五的個子也剛剛符合大部分男性青年的審美,她烏黑而筆直的長髮正用一根普普通通的黑色髮帶隨意束成了一個馬尾,看上去倒與她的身形衣著無比和諧。
粉色的碎花襯衫還有藏青色的九分褲雖然由於多次洗滌而嚴重褪色,可是無論什麼樣的衣服只要是穿在杜昭月的身上總能夠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即便她的腳上也只不過是一雙陳舊的回力帆布鞋。
或許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亦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魅力才使她在大學四年裏經歷了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巖起伏的情感生活。
她究竟經歷了什麼,那當然不是隻言片語能夠說得清楚的。
總之,此刻站在古城牆下的她,臉上盡是傷感與落寞。
她的手中拉著一隻掉了漆的黑色皮箱,她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因為她能帶走的東西並不多。
即便如此,可她似乎並不著急進站,她只是回頭看了看車站懸掛著的那塊巨大的同樣飽經風雨的鐘表,而後便又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周圍的那些匆匆趕路的過客,她豈非也是這坐千年古城的一個過客?
每當她想到這些的時候,她的心中總會涌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楚,她的視線也總會忍不住地模糊起來。
她終於要和古城告別,終於要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或許每個剛從大學裏走出來的年輕人都曾經有過那麼一刻——和青春告別的一刻。
從此以後,他們就要獨自一人來面對更加殘酷的生活,今後的生活不再是慈眉善目,不再有詩和遠方,生活即將露出獠牙,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杜昭月苦笑著搖了搖頭,當她正要轉身邁進車站的時候,她模糊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這個人正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她期待他能來,而當他真正出現在她視線裡的時候,她的心卻開始止不住地狂跳,她匆忙用衣袖抹去了眼中的淚,她當然看得更清楚,更真切了,來的人竟真的是步川。
七月的西安本就是悶熱的,看著步川面帶微笑地朝著自己招手,杜昭月忽然感到自己的後脊火辣辣的,就連額頭也不知在何時沁出汗來。
杜昭月也衝着步川笑了笑,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可是她笑得的確很不自然。
轉眼間,步川已經小跑著到了杜昭月的面前,他的臉上依舊洋溢著青春的顏色,四年的時間他似乎一點都沒變,他還是理著毛寸,肩膀上掛著一個民主風的書包,就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杜昭月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老款運動服。
這樣的衣服現在看上去難免是有些過時了,可是杜昭月卻很感激步川,因為她知道步川是刻意穿了這件衣服來送她的。
她的視線再一次模糊,因為她原本是孤零零地一個人走,一個人與這坐城市告別,而現在能有這個她所期待的人來送她,她已經感到無比的知足了。
現在的杜昭月實在很容易滿足,其實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知足的,或許這一切都是從她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失去的時候開始的。
步川在杜昭月的面前站定,他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嘴裏很生硬地叫了一聲:“杜昭月…”
他當然不太習慣叫這個名字,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杜昭月以前的名字,畢竟他曾經無數次地將那個名字寫在手背上,寫在自己的日記本里。
可是,出於尊重,他還是選擇了杜昭月現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