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觸手
屋中一切簡陋,最前頭的房間被虛掩著。纔看見房門,眾人已聞到了極度難聞的腐臭之味,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但五人還是忍不住都蹙起眉頭。
因為那女人的哭聲,邊是從這房間裡頭傳出來的。
怪物的氣味加上女人的哭聲,眾人真無法想象,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有怪物在的房間,任何人早就沒命了,怎允許一個弱女子還在裡頭哭哭泣泣的?
藍逸心裏做出了各種想象,包括裡頭藏著女鬼之類……若是被怪物殺死的女子化成厲鬼了,在裡頭哭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過他們這群人只懂對付喪屍,碰到女鬼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做啊。
最後還是西麻乾脆,快步上前一拳就轟開了那殘破的門。
腐臭之味,象是巨浪一般排山倒海地涌了過來,連對這味道早已適應的藍逸等人,也有種極度強烈的昏眩之感。
眾人很快就看見老舊的房間內,有著極度顯眼的兩個身影。
正面對著藍逸等人的,是個人類,不折不扣的年輕男性。
他半蹲著,身上半點傷口也找不著,衣物也很完好,完全不象是怪物那一身腐爛,衣衫破爛的樣子。看見外頭有人闖進來,他警戒地怒瞪眾人,甚至手緊緊握拳,象是隨時要發難一般。
顯然,對於藍逸等人的入侵,他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也許,根本就是他早聽到了敲門聲,蓄意不來開門!
無論如何,他是個男的,哭聲自然不可能是由他口中發出來的。
只奇怪的,這房間裡並沒有女人。
或者該說,這房間裡,除了年輕男生之外,沒有不存在另一個活人。
在男生的面前坐著的,背對著藍逸等人的,是一個穿著嬌艷的花裙子,有著女性玲瓏身軀,但卻被殘酷的病毒染成了一身綠色的“怪物”。
怪物渾身不住顫抖著,它一面抓著地面上的肉塊來吞食,一面發出屬於女人的、讓人不寒而悚的淒涼哭聲。地面上那血淋淋的肉塊,是人類的斷手、人類的腦袋、人類的內臟……
西麻很快就看不下去了。他邁步上前,朝著男生怒嚷:“你這是幹什麼的,把怪物捉來養著了?”
西麻已經看出,那地面上的碎屍,是被利器肢解的,顯然就是有人將屍體解成肉塊,餵養給眼前這隻居然還懂哭泣的怪物。
毫無疑問的,餵養怪物的就是眼前這心虛不來應門的男生!
“我纔沒養怪物!”年紀輕輕的男生咬著牙,忿忿道:“她是我姐姐,不是什麼怪物。”
“嘖,她原本是你姐姐麼?又是這種麻煩的家庭問題啊。”西麻口氣放軟,嘆道。他當然也明白,沒有人可以接受親人變成怪物的事實。
“喂,你姐姐現在已經變成了怪物。”藍逸一步上前,冷冷道:“你把她交給我們,我們或許還可以嘗試幫助她。”
病毒災難中的姐弟情?這看起來是很感人的畫面,只可惜同時地也讓他覺得幼稚之極。
“怎麼幫助?”男生怒嚷:“人道毀滅?還是送進實驗室做標本?你們以為我會相信你們這些外來者?”語畢,那男生已經擋了在怪物面前,一副不准他人靠近的樣子。
至於那隻受驚的怪物,已經縮著身軀轉過頭來,害怕地看著眾人。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藍逸還是清楚地看見了,那怪物眼窩中鑽來鑽去的小小蛆蟲……
那是已經開始嚴重腐爛怪物,雖然還有殘存些人類意識,會哭泣也認得弟弟,但基本上,多半就是救不活的程度了。
當然,藍逸不會把這事情說出來。他只是朝西麻道:“怎辦?居然也有活人不願意配合。”
“我們是有抗體,可以幫助你姐姐恢復原狀,但還是要先看你姐姐受感染的程度。”西麻嘆道:“來,你讓一讓開,我們會把你姐姐完好無缺地帶走,也會嘗試讓她恢復正常。”
西麻朝男生伸出了手,但男生卻怒嚷:“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你們都滾,再不滾,我真的要殺人了!”
他朝西麻揚起了拳頭,雖然那瘦弱的拳頭大概連只母雞也打不死,更別說是對付怪物的民間組織老大了。
“真是不可理喻的傢伙!”老高怒道。
“的確。”藍逸是難得與老高抱持了同樣意見。
西麻聳聳肩,一個箭步上前,一拳往男生腹部上揍了過去。西麻這一拳,絕對保留了至少八分實力,但也打得男生一聲慘叫,狂吐鮮血。
“可以讓開了吧?”西麻輕輕嘆道。
男生依舊怒瞪著西麻,可那染滿鮮血的嘴角,卻忽然輕輕上揚起來。
男生笑了,悽苦地笑了。
也在同時,西麻的眼瞳,瞪了比平時大了好幾十倍。
西麻粗壯的手,被男生吐出來的鮮血所染紅的手,此刻居然冒出了無數的水泡,甚至面板開始瓦解,極度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那看似平凡的男生,鮮血居然是能夠溶化物體的溶液!
“你這傢伙!”西麻怒嚷,用力地甩開染在手上的血液,揮手又自然地往男生身上狠狠打出第二拳。
西麻這一拳,再也不留餘力,男生被打飛出去,撞在牆壁上,吐得滿地鮮血。
原來就被溼氣腐蝕的木地板,此刻更是被男生的鮮血弄得處處窟隆,徹底不象樣了,男生的鮮血,效用居然真的和強酸差不多,能輕而易舉地溶化物體。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血能溶物,比怪物還誇張!”粉末驚道:“難不成實驗室出來的失敗品麼?”
“不!我看他也是怪物!還是重度感染及異變的!”老高驚慌地舉起了槍。
其實所有人都已備好了槍,就基於現場敵人一個是活人,另一個是不確定能否救得了的感染體,所以纔沒人能當機立斷地開槍射殺任何人而已。
西麻伸手攔住了老高,又鄭重地朝男生道:“小子,難不成,你在之前就已經被怪物傷過了?”
“我哪知道啊!”男生怒道:“況且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男生說著,左手不由自主地摸住自己的脖子,彷彿企圖在掩飾什麼。這時眾人都注意到了,該處有一條很長的傷疤,雖然顏色很淡,但還是看得出是一條抓痕。
“原來是脖子被傷過了。”沉默的大胡也忍不住發言。
“我知道了,看來你也是異種感染體,只不過能力怪異了些。”西麻嘆道。
“異種感染體?”藍逸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與怪物為伍的傢伙,居然還是他們的同類?不過因為被怪物感染而讓血液產生異變,這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特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男生有氣無力地苦笑:“我只知道……你們絕對沒法活著踏出這屋子半步!”
男生才說完,眾人就聽到了一陣尖叫聲。
刺耳的,足於穿破耳膜的叫聲。
五人才回過神來,就感覺到身邊掠過極度快速的強風。
是觸手。
五條閃電一般快速的觸手,分別往五人身上躥了過來。
藍逸幾乎連觸手的動向也抓不著,就只能下意識地往旁一閃……咚的一聲,他人已和老高一同撞在一旁牆壁上,至於抓人的觸手,恰好就掠過了他們身旁,就只捲到了好幾團的空氣。
藍逸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到了粉末及大胡的慘叫聲。
這兩人已經被觸手卷住,在半空中不住掙扎。而發出這些觸手,毫無疑問就是那男生的姐姐──那原本該是個嬌柔姑娘的腐爛怪物。
怪物兩根觸手抓著人,視線卻瞪著屋子裏一個角落。在那裏,她的弟弟被西麻抓住了脖子,按在牆壁上,西麻朝藍逸及老高嚷道:“我抓住這混小子,你們快去止住那隻重度感染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