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還不知道。”方南歸嘆了口氣，惋惜不已，“本來你是師祖當年預測的最後一副仙骨的，只可惜你師父始終不肯。”

    蘇宜貞儘量平靜的問，“……我渡劫之時，你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

    不然哪裏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情？

    “我不能告訴你太多，只能說我這是在代天道行事。”

    她心中一動，“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天道化身的人，他又說了什麼？”

    方南歸讚賞的看了她一眼，“你確實聰明，無怪你師父那般疼你。”

    可惜，這樣的稱讚並不會讓她覺得開心。

    他又繼續說，“臨淵他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倔了。”

    “他是天生的劍修，若是天路修復之後，必然能夠成為玄真劍宗裡第二個飛昇之人。只可惜到底是婦人之仁，終究難成大器。”

    “他七年前搶先一步找到了你，把你收為弟子，還跟你定下了同命契，逼得我不得不退步，現在又要代替你去填補這最後一個空缺。”

    蘇宜貞渾身冰冷一片，緊攥的指甲無意識的陷進肉裡。

    陸邵淵……也是天級仙骨，這點她是知道的。

    “我們之間的同命契……他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

    同命契將兩個人的性命相連，一方死另一方也不能獨活，陸邵淵自然不可能想不到這些。

    方南歸輕嘲，“你不知道嗎？你們之間的並不是同命契，而是替命契。”

    她雙眼微微失神，“……替命契？”

    顧名思義，替命契就是替對方承擔傷害，替對方去死的契約，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當初為什麼要……

    “呵，他倒是個好師父，只可惜宗門教導他那麼多年，師父師祖的話他絲毫沒有聽進耳朵裡——”

    他的話被脖頸處驟然襲來的長劍打斷，沒能繼續說下去。

    那黑色細長的劍刃離他脖頸面板只是毫釐之隔，只要稍微動一下，就能讓他血濺三尺。

    身形鬼魅的少女細嫩的手指握在龍形劍柄上，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他身側。

    “師叔，我念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不想對你不敬，但是我絕不允許你侮辱我師父。”

    她微微偏頭，漆黑的鳳眼裏滿是嗜血陰戾之色，“這一百九十八條人命，在你們眼裏就是微不足道的犧牲對嗎？”

    “自然不是，這些人的死也都是爲了拯救更多的人。”方南歸顯然堅信他們的做法是對的，“若是沒有前人栽樹，哪裏會有後人乘涼？”

    這熟悉的論調讓蘇宜貞只想冷笑。

    她是頭一次這麼慶幸當初在黃泉鏡裡頭跟小陸邵淵說了那一番話，起碼讓他肯定了自己心裏最後一絲堅持。

    “師叔，你敢說這麼多條人命全都是自願去死的嗎？”

    打著大義的名號，爲了自己的慾望和想法去隨意對待人命，嘴裏還大義凜然，簡直讓人作嘔。

    方南歸絲毫沒有感到愧疚，“自然不是，但這些在大義面前都是可以被犧牲的。”

    蘇宜貞冷笑，“那你們的做法就是草菅人命，不要打著大義的旗號去嘲諷那些堅持自己底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