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宜貞拔出長劍，懷王臉色發白，連忙閉口不言。

    “不管怎麼說，你們到底是阿兄的血脈。”她嘆息一聲，“我沒打算殺你們的。”

    懷王聽見她的話，微微鬆了口氣，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

    繼而他又開始叫囂，“我們本就是為阿耶不平，他死的不明不白，我們——”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飛濺到了他臉上。

    懷王目光難以置信的捂住被利刃割開鮮血噴涌的喉嚨，嘴裏只能發出‘嗬嗬’的古怪聲響，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殷紅的血在地面蔓延，豔麗糜爛。

    周圍鴉雀無聲，在場的參將士兵亦或是揹負的叛軍，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許多。

    一劍封喉。

    立在中央的持劍女子，冶豔妖麗，神情平靜的可怕。

    彷彿剛纔她殺得不是親侄子，而只是踩死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蘇宜貞接過參將遞來的白絹，輕輕擦拭著染了血的劍身。

    “懷王李景雲，犯上作亂，大逆不道。”她漫不經心的開口，“為籌軍糧，殺光周邊村鎮百姓，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隨手將白絹輕輕一拋，她收劍還鞘，輕描淡寫的吩咐，“將他的屍體拖出去，用草蓆捲了，丟到城外亂葬崗去。”

    “是！”

    那染了血的白絹輕飄飄的落下，正巧蓋在地上的屍體身上，讓周圍人忍不住抖了抖。

    鐵血大長公主，果然是個狠人。

    蘇宜貞緩緩踱步到全程一言不發的靖王面前，用劍柄輕抬起他的下顎。

    “你沒什麼話要說嗎？”

    靖王李景琮如今已經是青年模樣了，脫離了小時候微胖的圓潤，容貌英俊舒朗。

    比起面目精緻深邃的李景炎，李景琮要更加肖似年輕時候的永宸帝。

    “我沒什麼可說的，成王敗寇而已。”靖王閉目，“你要殺就殺吧，我至死無悔。”

    他估計是早就想到了失敗的結局，顯得非常從容。

    蘇宜貞笑了笑，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這樣還算有幾分李家男人的樣子。放心，我不會殺你，你的命先留著。”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轉身離開了，“小三兒，以後好自為之吧。”

    靖王詫異的抬頭看向飄然遠去的纖細背影。

    恍然間回憶小時候那個經常作弄他的壞心眼姑姑，他神色複雜。

    *

    鎮國攝政大長公主帶領虎賁軍擊敗了叛軍隊伍，即將班師回朝。

    這個訊息輔一出，朝野上下欣喜不已，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聲勢浩大的這場內戰，總算是結束了。

    而最高興的人則非李景炎莫屬，他已經有近十個月沒見過蘇宜貞了。

    有無數次，他都想不顧一切跑去找她，但僅存的那點理智制止了他。

    姑姑不會高興見到他拋下朝政冒險去找她的。

    好在，她終於要回來了。

    當初冬第一場雪降下的那一天，蘇宜貞帶著隊伍總算是再次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長安。

    遙望著前方在風雪裏隱約可見的壯闊城池，那是夢裏永不變色的盛世縮影。

    “長安……”她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卻有幾絲微不可見的悵惘，“我回來了。”

    只可惜，也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