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貞仔細的打量著李景炎的臉，想要再看看這個她養了七年的孩子。

    而後，果斷的放下了心裏最後一絲不捨。

    她眉眼嫵媚含情，話語卻冷似寒冰，“跟你有關係嗎？”

    “我警告過你吧？”他怒極反笑，“不要再去找他，你是在考驗我的忍耐力，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他？！”

    “你想殺便殺。”她淡淡的說，“我去哪還輪不到你來管。”

    “你——”

    “還是你覺得，應該來找我說說先帝中毒的事情？”

    李景炎的手一僵，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他嘴唇微翕，想要解釋些什麼，但蘇宜貞眼裏的冷漠像一道雪亮的光一樣，照得他無處遁形。

    她已經知道了。

    這個念頭讓他心裏生出無限惶恐，捏著她肩膀的手微微顫抖，“姑姑……我……”

    “狸奴。”她忽然再次叫了他的小名，“我養了你七年，自問待你還算可以，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她忍不住低笑出聲，“你說我這算不算養虎為患、自作自受？”

    確實是挺好笑，她對可愛的幼崽一向寬容，以為細心教養能讓他跟原劇情裡的暴君變得不同。

    現在看來，她真是蠢得挺可笑的。

    直接讓宮人把他養大，自己攻略完走人，輕鬆自在。

    她幹嘛非要自找麻煩？

    真是聖母心氾濫了。

    她越是雲淡風輕，李景炎心裏就越是撕心裂肺。

    他眼眶倏然一紅，喉嚨裡像是梗了一團棉花，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姑姑……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抓著她的手抖得厲害，但卻不肯放開，彷彿是溺水之人抓著救命稻草一樣。

    蘇宜貞直視著往日裏她一直覺得很美麗的異色眸子，心中平靜無波。

    “狸奴，我教過你很多東西，這次你也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永遠不要因為對方外表的弱小可憐，就放鬆警惕之心。

    她來這個世界，算是又上了一課。

    “姑姑，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要求得原諒的人不是我，是你阿耶。”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他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地面上，“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求你……”

    蘇宜貞的反應太過於淡然了，反而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的雙眼睛裏滿是祈求和絕望，配著那張異域風情十足的俊美面孔，簡直像是看一眼就能讓人心碎至死。

    她微微嘆了口氣，雙手捧住他的臉，眼神軟了下來。

    “我既恨你，又無法真的恨你。”

    李景炎見她口氣有所鬆動，連忙抓著她的手腕，“只要姑姑能原諒我，怎麼樣的懲罰我都接受！”

    “我現在還沒辦法面對你，你殺的是從小寵愛我的兄長。”

    “姑姑……”

    “就先這樣吧。”她掙開他的手，“趁著我去平叛的時候，我們都冷靜一下。”

    “你還是要去親征？戰場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他執拗的拉著她，“打仗這種事情自會有其他人去！”

    蘇宜貞搖了搖頭，“他們此番造反，打的是污衊我的名號，如果我不出麵，以後在大雍我怕是再也說不清楚了。”

    “可是——”

    “我心意已決，你無需多言。”她抱了他一下，“等我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她聲音輕軟，然而眼底卻冰冷一片。

    只可惜他卻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