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沒人同傳，殿內的人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宜貞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正殿，大概是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門外頭居然連個守著的人都沒有。

    她無聲無息的循著人聲走過去，停在了隔間外頭。

    常山長公主跟徐昭儀正在裡面說這話，隔間沒有門，只用珠簾隔了一下，兩人的對話清晰的傳了出來。

    “李秀凝，咱們平時可沒什麼私怨吧？”徐昭儀的聲音裡不掩怒意，“你今天這般拿我當槍使，是要逼著我跟李宜貞作對了？”

    “徐昭儀這話可就讓人聽不懂了。”常山長公主柔聲細語，“她的人傷了你兒子，你打了她的人，這裏頭關我何事？”

    “呵，你真是好手段。”徐昭儀冷笑，“故意把我引去延嘉殿，然後找機會生出事端，看我跟李宜貞鬥，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貓和人都是李宜貞殿裡的，我怎會有那般本事？”常山悠悠的笑了起來，“不過，人人都說徐昭儀心思細密，我看也不過如此。”

    “李秀凝，你別欺人太甚！”

    “你竟到現在都沒發現這事情的重點所在，枉我對徐昭儀還很期待的。”

    徐昭儀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說起來，徐昭儀你還要謝謝我呢，今天那個異瞳的孩子，你難道都沒懷疑過他的身份嗎？”

    隔間裡靜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才傳出來徐昭儀遲疑的聲音，“這種不祥的象徵，宮裏確實不會留的，而且貞娘為什麼要留著那麼小的孩子，瞧那樣子也不像奴婢……”

    常山長公主笑吟吟的說，“十多年前，阿耶還在位的時候曾經派兵對突厥征討過一次，徐昭儀可知道？”

    “那一仗是聖人第一次出征，我自然知道。”

    “獲勝之後，俘虜之中有一位突厥公主，隨著眾多戰利品一起被押解回了長安，而負責帶他們回長安的就是聖人。”

    “……”

    “後來，阿耶就把這位公主賞賜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聖人，說起來她與聖人之間，倒是相識極早，然而徐昭儀伺候聖人這麼多年，有聽人提起過這位公主嗎？”

    “你是說……”徐昭儀難以置信，“那個孩子是……”

    常山語帶輕蔑，“突厥王血，天生異瞳，阿耶當年竟會留下他，這孩子真是好命。”

    她話鋒一轉，嬌笑連連，“不過這運氣也就到了今日了，李宜貞不是想拿他作伐子博前程嗎？我偏不讓她如願！”

    隔間外頭的蘇宜貞隨手從角落裏抄了把雞毛撣子在手裏。

    一會兒不打的李秀凝跪下叫爸爸，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徐昭儀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當年宮裏知道這些的人不算少，大部分人都被處理掉了，正巧我阿孃身邊的一位老宮人知道此事。”

    “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徐昭儀語氣緩和了下來，“若是真的，我定當好好謝謝你。”

    “你相信我就好，三郎被貓抓傷只是意外。”

    常山語帶可惜，“我本打算找個由頭把那孩子帶到聖人那裏，借聖人的手替徐昭儀除掉他，聖人也必然會對李宜貞藏著這孩子心懷芥蒂，正好一石二鳥。”

    “不過那孩子就這樣死了也好，只是不知貞娘藏著這孩子有什麼目的。”

    “她呀，野心可大著呢，我——”

    常山得意的話還沒說完，一把圈椅忽然哐的一聲摔在了兩人腳邊，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木屑四濺。

    兩人頓時尖叫了起來。

    蘇宜貞從隔間外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看你們聊得這麼開心，怎的也不帶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