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貞儘量放鬆面部肌肉，眼神自然，既不會到處亂轉不敢直視，也不會一直強迫自己跟他對視。

    “看夠了沒？”她雙手抱胸，“不說話幾個意思？要跟我冷戰？”

    一邊的傭人早就被程鳳麒周身散發出的陰鬱氣質給嚇的不敢吭聲了。

    這會兒見她竟然還敢說話這麼衝，頓時一臉驚恐的看著她，拼命給她使眼色想讓她少說幾句。

    剛纔蘇宜貞跟少爺那一幕互動，他在一邊看的也是一清二楚，差點被自家家主的臉色嚇哭。

    對於這位被家主親自帶回來的蘇小姐，大家都猜測過她可能會是程家未來的女主人，結果沒想到這麼快就出岔子了。

    程鳳麒眼鋒一掃，吩咐傭人，“你先去忙吧。”

    傭人趕緊應了一聲，臨走前給了蘇宜貞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最終還是快步離開了。

    等到小花園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程鳳麒纔開口，“你還喜歡著景耀嗎？”

    蘇宜貞愣了一下，隨即不怒反笑，“你問這話是在故意激怒我嗎？”

    “你之前非常喜歡景耀不是嗎？”他的聲音理性的近乎殘酷，“忽然之間轉換了目標是為什麼呢？爲了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你選擇了我這個他無法忽略的目標？這樣既能報復他甩了你，又能有機會接近他，然後複合？”

    他話語簡單而平淡，像是在闡述什麼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但眼底的濃郁的陰鬱之色卻近乎滿溢。

    他看著蘇宜貞的臉色隨著他的話逐漸變得蒼白，心裏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意。

    但隨之而來的是對自己更加深重的厭惡。

    他都在做什麼？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嗎？要徹底趕走她嗎？

    蘇宜貞破天荒的沒有暴怒，而是沉默的看著他，眼眶微微泛紅。

    一直等到他發泄完心裏的負面情緒，她纔開口，“你說夠了嗎？你要是沒說夠，我今天就站在這裏聽你說。”

    她抹了把臉，把身邊轉悠著不肯走的橘貓哄走，然後平靜的站在程鳳麒面前，“你還有什麼不滿的事情一口氣說出來吧。”

    程鳳麒也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捏了捏眉心，“抱歉，阿貞，我可能真的不適合跟別人在一起。”

    他已經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紀了，為什麼還會被一個小他十幾歲的姑娘左右情緒？甚至是失態到這種地步？

    以前那麼多年的修身養性都像是假的一樣。

    他承認，他看見蘇宜貞跟景耀站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嫉妒的。

    嫉妒景耀有著健康的身體和年輕的生命，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蘇宜貞站在一起有說有笑。

    而自己只能站在陰暗的角落裏麵，拖著這雙殘疾的腿，看他們站在陽光下，彷彿那裏是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這種嫉妒醜陋又無法掩藏，就這麼暴露在空氣裡，令他如坐鍼氈，更襯得他可憐又可悲。

    如果他依然跟過去一樣獨來獨往，也許還要好一些。

    “阿貞……”他嘆息一聲，“你走吧。”

    趁他還能控制自己，早點放她離開。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