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似乎知道一些女人的事情或是身份，動了動唇卻是什麼也沒說。

    我除了有些尷尬外倒是沒什麼。唐輝的臉上卻是隱隱露出一抹殺氣。

    因為有了李書的卜算一事，加上鬧出來的矛盾，車上的人幾乎都沒了閒聊的意思。

    按照地圖給的位置，車輛已經無法繼續前行了，必須下車步行。

    而此時，經過了長途跋涉，天色再次晚了下來。

    下車之後，我們便步行前往地圖所在的位置，我和唐輝始終一前一後保持著互相能支援的距離，這也是防止被突如其來的襲擊而做的準備，隊伍中也只有我和唐輝算是自己人，就連邀請我們進來的李書都要生疏一些，更別談另外幾個一直看我們不順眼的內門弟子了。

    “如果真是從地府中跑出來的陰祟邪物，那與陽間死去又陰魂不散的陰魂有什麼區別？”往前行了一兩個小時後，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這也是我異常好奇的事情。

    “並無本質上的區別，說到底生前都是活人，只是死後殘存下來的執念而已。”李書答道。

    “那也未必，若真如傳言所說，出現的惡魄洞連線下界，從裡面跑出來的惡魄絕非單純的陰祟邪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和我們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介子空間的存在了，如果只是人死後，殘存下來的魂魄依舊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介子空間，便是還是和我們是一樣的，只是他們是虛幻的，而我們是帶著承載的。”唐輝接茬道。

    我聽的有些頭疼，苦笑著說:“那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說通俗點就是他們是陰兵，是異類。他們有另一個世界的手段，是你從未接觸過的。”唐輝淡淡的說道。

    不光是我，包括李書在內皆被唐輝的長篇大論給震懾住了。

    李書頗為意外的看了眼唐輝，低聲說道:“沒想到此次新人弟子中還有唐師弟這匹黑馬，倒是我走眼了。”

    唐輝除了在我面前能嬉皮笑臉幾句，和其他人卻是沒什麼話說，哪怕這個人有示好的意思。

    李書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提醒我們小心後便繼續趕路。

    藏邊別的不多，就是地多，即使這次三大門派齊出，人數更是多達近千人，可在這廣闊無垠的地界裡，除了我們自己的隊伍外，根本瞧不見其餘人影。

    不知該說我們的運氣好還是壞，一路行來，不但沒遇見所謂的陰祟邪物，也沒碰見其他門派的宗門弟子。一直到達分配給我們的位置後都無人受傷。

    藏邊的居民大多屬於遊牧，便是走到哪便在哪生活，一直以來便是如此，而分配給我們的位置則是一處遊牧民族的聚集地，當時這裏曾發生過鬧鬼的傳說，還因此死了幾個人，當地民眾便把情況上報給上面，最後才確定為一處有問題的地方。最後則是落到了我們頭上來。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們見到了當地牧民的一家之主烏雲？牧仁。在大資訊時代，已經沒有多大可能會產生以純遊牧為生的牧民了，更多的則是一個家族帶領着兒孫一輩共同遊牧，他們也會和外面的人接觸，甚至會和外面的人通商賣些牛羊換取他們所需要的必需品。

    烏雲？牧仁是我們所處的牧民區威望最高的長者，不像以前會有首領、可汗一說。

    見到烏雲牧仁後正好是第三天的下午，藏邊天色晚的快，說是下午，但瞧天色離完全天黑也不遠了。

    烏雲？牧仁的旁邊有一個臉頰紅撲撲，二十出頭的女生。後面我才知道，女生是充當著烏雲？牧仁的翻譯。她能說出幾句生疏的漢語。

    女生告訴我們她叫普姆達娃。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後，她期待的問我們是不是來拯救他們的。

    李書只是安慰她別擔心，再把他們的遭遇都說出來。

    烏雲？牧仁的眼睛裏像是充滿智慧，他告訴我們這次能從魔鬼手裏活下來全靠先祖庇佑。

    李書問他們死了多少人？是如何死的，屍體又在哪裏？那群魔鬼最近一次出現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然而不知是普姆達娃的翻譯有問題，還是兩邊所接觸的文化差異，雙方的溝通總是存在代溝。

    普姆達娃最後用生疏的漢語告訴我們，她可以帶我們去看看那些被魔鬼奪取生命的英雄。

    本來就陷入溝通障礙的我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離開的時候，我總感覺烏雲？牧仁好像在注意我一般。

    “普姆達娃姑娘，烏雲？牧仁啊大好像不太喜歡我們啊？”（啊大是他們這邊對長者的敬稱，每個區會有差別。）唐輝忽然對前面帶路的普姆達娃說道。

    普姆達娃急忙挺下腳步，解釋道:“客人先生誤會了，烏雲啊大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烏雲啊大都累壞了。”

    別說普姆達娃懵逼，連我也看不懂唐輝話裡的意思，至少我是沒從烏雲？牧仁的眼睛裏看見對我們的排斥。

    普姆達娃的解釋顯然並沒讓唐輝滿意，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那烏雲啊大為何要隱瞞真相？分明是你們有求於人，可現在卻將實情隱瞞。”

    普姆達娃似乎快被唐輝的咄咄逼人給逼的快要哭出來了，急聲說道:“烏雲啊大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

    本來還對唐輝咄咄逼人感到奇怪，可當普姆達娃說出烏雲?牧仁做任何事都有原因這句話時，卻是讓我感覺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味道。

    不光是我，李書等人同樣注意到普姆達娃裡的關鍵詞。

    “那你倒是說說，你的烏雲啊大都有什麼說不得的原因，否則便算你自圓其說、滿口胡言了。”唐輝冷笑道。

    “咳咳咳！”就在普姆達娃被唐輝逼的快哭出來的時候，幾聲咳嗽從背後傳來。聽聲音正是我們口中的烏雲?牧仁。

    烏雲?牧仁出現後，用藏語和普姆達娃說了幾句什麼。

    普姆達娃轉過身道:“烏雲啊大說了，那群魔鬼不是你們能對付的，趁還未徹底和魔鬼撕破臉前，你們現在離開還不算晚。”

    無論是我或是李書等人，都沒想到這次過來竟然會遇見這種情況，而聽普姆達娃的口氣，他們顯然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烏雲?牧仁的態度讓我們陷入僵局，如果就這樣回去，就算是當地牧民的態度，也必然會受到宗門的責罰。心知肚明的李書同樣明白這個理。

    “勞煩姑娘轉告烏雲啊大，就說這已經不是他們自己的事了，還請他務必相信我們有能力解決好這件事，和魔鬼妥協絕非良計。”李書堅定的望著她道。

    普姆達娃愣了愣，隨即把李書的意思轉達給了烏雲?牧仁。

    我注意到烏雲?牧仁的臉色很蒼白，且隱隱帶著一股死氣，就是不知是因為年歲問題還是其他原因。

    李書的意思轉達過去許久，普姆達娃才繼續說道:“烏雲啊大說了，希望你們離開，這裏不歡迎你們。”

    “好你個不識好歹的傢伙，我們大老遠跑過來可不是看你們臉色的...”陳琳有些忍不住憤聲罵道。

    普姆達娃被陳琳罵的面紅耳赤，卻又不知如何反駁，急了半天才弱弱的道:“反正這裏不歡迎你們，你們快走吧！”

    陳琳正待再罵，卻被李書攔下，低聲說道:“既然如此，煩請轉告烏雲啊大，這幾天我們會一直在此，若有需要，可以過來找我們。”

    李書給我們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是率先離開了。

    剩下的人猶豫了下也跟上李書的腳步。

    “李師兄，難道就這樣回去？”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喬梁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那烏雲牧仁的態度你也看見了，再僵持下去怕是會惹人生厭，到時候背地裏使絆子，那我們便真的是腹背受敵了。可還記得來之前我曾說過，此行大凶嗎？”李書解釋道。

    經李書一提醒，其餘人也想起了李書會卜算一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應該怎麼辦，倒是想個辦法啊！”陳琳不耐煩道。

    此女的性子連一直和她站隊的喬梁也有些受不了，下意識的偏過了腦袋，沒去看她。

    李書猶豫了會，低聲說道:“我覺得剛纔那小姑娘普姆達娃或許是我們的契機，從她身上入手至少要容易一些。”

    李書注意到我們疑惑的表情，給我們解釋:普姆達娃似乎也知道一些內幕，至少她沒烏雲牧仁那麼老謀深算，如果想打聽訊息的話，可以從普姆達娃身上入手。

    “只是爲了不引起她的反感，所以我們當中派一個人去就行了，剩下的和我去四周檢視一下有無詭異。”李書在我們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說道。

    接觸到李書的目光後，我一臉黑線。要是衝鋒陷陣我自然是沒有二話，可現在讓我去討一個小姑娘的信任，並從她口中探聽訊息，總覺得有些不厚道。

    “周師弟，我們這裏也就你面善一些，所以這個任務非你莫屬了。”沒等我拒絕，李書直接給我扣上了一頂高帽。

    我摸了摸鼻子，無奈的道:“李師兄好計謀，既然如此，我便試試吧！”

    因為這裏沒有什麼建築，牧民的住所也是以蒙古包為主，所以只要有任何人出來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李書他們走後，我在等了半個多小時後，果然瞧見了普姆達娃的身影，只是讓人頭疼的是，普姆達娃並非獨自一人，她身後還跟著烏雲牧仁，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面板黝黑、精壯的漢子。

    目送他們從我身邊經過，眼神始終放在了普姆達娃身上。萬幸的是，普姆達娃和另外兩個男人把烏雲牧仁送到一座蒙古包後便分開了。而那兩個男人也彷彿都有事一般，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趁著夜色，小心翼翼的跟在普姆達娃身後。

    直到她進入一座蒙古包十幾分鍾後，裡面都沒聲響傳出來，我才壯著膽子推開了蒙古包的幕帳，剛一進去便瞧見普姆達娃背對著我蹲著身子正擦洗身子。

    我本能反應便要退出去，卻瞧見普姆達娃聽見聲音把頭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