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敲門聲(一)
在我小的時候,經常聽我奶奶給我講以前的故事,而故事的時間發生在五八年,那時候全國上下鬧饑荒,在村子裏因為飢餓死了不少人,而那時候家家戶戶都窮,凡是死的人,能有一張席子裹身就不錯了,更多的,則是暴屍荒野。
那個時候,奶奶十五歲,在農村裏已經算得上大人了,白天的時候,她就跟著大人上山去挖野菜、地瓜,晚上,則是在林中狩獵,那個時候,別說動物了,人都吃不飽,所以即便打到野味也難以果腹。
而有一天,奶奶不知道什麼原因吃壞了肚子,疼的她一天都沒有下床,晚上勉強吃了一些東西之後,就睡著了。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我奶奶翻了個身子,敲門聲消失了,正當她想著繼續睡的時候,敲門聲再度響起,這個時候,我奶奶已經清醒了,敲門聲並不像往常一樣“砰砰”響,聽上去,更像是扣門,我奶奶當時沒想這麼多,只想著看看是誰,然後繼續睡,當她捂著肚子來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了一股臭味,這個時候,敲門聲又消失了。
“誰……”我奶奶剛想問一句的時候,突然,她看到了一隻手從門中伸了過來,那個時候的門並不像我們現在的這樣的防盜門、大鐵門之類的,那個時候能有一塊完整的木板當門就不錯了,而由於日久的緣故,木門上也是爛的一個洞一個洞的,手自然能從門裏伸出來了。
如果只是看到一隻手,我奶奶自然不會驚慌,可是,他看到的那隻手,上面沒有肉,也沒有皮,依稀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在白骨上,還有幾隻蛆蟲在上面爬。
那個年代就算是再瘦的人,應該是也是皮包骨頭,可是隻剩下森森白骨的手,那就只有死人了。我奶奶嚇得捂住了嘴,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連大氣也不敢出,整個人戰戰兢兢地站在了原地。
而那隻手在把手伸進來,摸索了一陣之後,係扣著大門的繩子被硬生生拉斷,當門開啟的一剎那,我奶奶看到了一具屍體,那具屍體穿著喪服,從頭到腳也只剩下骨頭了,在這具屍體的身上,爬滿了蛆蟲,一股難聞的味道迎面撲來。
我奶奶的雙眼中閃著淚花,看著離自己不足五米的屍體,只能站在原地打著哆嗦。那具屍體僵硬的磨動著自己的腦袋,在左右看了一陣之後,就把臉看向了我奶奶的方向。
而在那一刻,我奶奶只能看到兩隻黑漆漆的窟窿眼。
心悸,害怕。
雖然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那也只是對人來說的,而我奶奶遇到的,卻是一具屍體,那具屍體邁動著僵硬的步子,朝我奶奶走了過來。兩條手骨向前伸,就像是在摸索什麼似得,我奶奶這個時候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那具屍體就這麼一直向前走,兩隻手骨像探路一樣。
我奶奶的眼睛直盯著屍體的手,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滑過,當那隻手骨碰觸到我奶奶的時候,我奶奶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聲,向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