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節的夜還泛着微涼的寒意，若是沒有絨被蓋著，上官璃預計自己多半會著涼。

    於是她往喬雙房中去了。

    院中一切事物，多是喬雙打點。

    上官璃不知自己是否有備用的絨被來換，於是只能去詢問喬雙。

    那丫鬟住在柴屋中，房中連床都沒有，竟是隻鋪了床草蓆，喬雙席地而睡的。

    上官璃去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纔剛睡醒，還睡眼惺忪著。

    見小姐來了，連忙有了精神。

    “小姐怎麼這會來了？是餓了嗎？”她還有些恍惚，以為還活在上官璃心智只有三歲孩童的時候。

    “不餓。我房中沒有可蓋的被子了。你知道備用的放在哪嗎？”上官璃邊問，邊打量著破破爛爛的房間。

    葉夫人是個吝嗇的人，院中其實也有好點的傭人房間。

    但她並不捨得讓出來，於是一直以來喬雙都只得睡在柴屋裏。

    上官璃抬頭，屋上的瓦片碎的碎、裂的裂，連帶著明月都能透過房屋徑直灑下光華。

    一看就是漏屋，天稍微一冷，便連抗寒都不能了。

    不知為何，上官璃心中動容。

    這樣的陋室，喬雙竟然一住就是好些年，只爲了還一份恩情。

    喬雙這時才恍恍惚惚回過神來，現在的她家小姐，已經恢復正常了！

    於是喬雙從地上起身，提了盞紙燈，一邊往存了棉被的房中去，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若是沒有被子蓋了，小姐在屋裏叫一聲便是。這時候天寒地凍，怎可自己出來呢？”

    言談之間，全是對上官璃的關切之意。

    上官璃跟在她身後，默默聽著。

    偶爾應答一下。

    內心只餘深切暖意。

    待取了床更厚的絨被，喬雙自己扛回上官璃的房間，被房中景象嚇到。

    “天哪，這是怎麼了？”她也顧不上什麼棉被了，丟下就往床邊去看著。

    棉絮紛飛的床榻，看的直叫喬雙心驚。

    她回身見上官璃一臉無謂，突然反應過來，“是不是二小姐找人來做的？”

    “嗯。”上官璃緩緩答著，在桌邊坐下，端了杯茶平淡地飲著。

    喬雙那叫一個心驚膽戰，若是她家小姐沒躲過，真讓上官雲初得逞了的話。

    那她這時進來，看到的會不會只是一具她家小姐的屍身呢？

    想著，喬雙忍不住紅了眼眶，無限愧疚：“小姐，都是我不好，您險些出事，我竟絲毫未能察覺……”

    說罷，兩行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上官璃安撫她道，“怎會出事呢？你家小姐如今，不痴不傻，怎會再站著任人隨意打罵呢？”

    喬雙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傻丫頭，以後別輕易哭了。那是弱者的行為，內心堅強，才能無所畏懼。”上官璃緩緩說著。

    她屋中僅有一盞如豆油燈亮著，光雖小，卻暖人心。

    “捱打那是從前的事了，如今真若捱了打，你家小姐也只會十倍奉還打回去。現下已非從前，明白了嗎？”

    喬雙好像聽明白了，又覺得懵懂。

    於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但仍是心驚。

    待為上官璃鋪好床被後，她也不敢輕易離開。

    就怕她再一個轉身，沒在上官璃身邊，她真出了什麼事。

    上官璃倒覺得這樣正合她意，於是說：“柴屋你別再去住了，那地方是人睡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