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說完，浦靈玉忽然意識到剛剛她沒想到的問題：“小鬼，你是個新鬼啊？”

    聞言，那小鬼腦袋壓得更低了，小小聲得“嗯”了一聲。

    他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一看便是個淹死鬼。

    原來是個鬼界萌新，難怪剛剛還說著人話，還怕被人殺，還說自己不是壞“人”。

    “我，我前天出來給我娘抓藥，帶的銅錢不小心掉了，我本想去撿，卻不小心掉進了河裏......”

    又是河裏......

    “你也是被水鬼害的？”浦靈玉問著，下意識得看了看桌上的匕首。

    然小鬼卻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難過，“不是的，我是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我沒看見水鬼，我看見好多人，可是...”

    小鬼說到這裏，沒有繼續說下去，神情黯然。

    “可是他們都沒有救你，是嗎？”浦靈玉替他將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小鬼不出聲，只是默默得點了點頭。

    大家都指著他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肯向他伸出手，哪怕他當時離河提只有一步之遙。

    看著小鬼黯然的神情，浦靈玉心中一陣悵然，不禁脫口而出：“你恨他們嗎？”

    小鬼又搖頭，“好多人都死在長青河裏，我只是其中一個，如果他們救我，也有可能會死，所以我不恨他們。”

    小鬼說著，兩隻光光的腳丫子相互搓著，微低著頭，兩隻食指惴惴得攪著。

    他嘴巴動了好幾次，又抿上好幾次，最後反覆躊躇著小聲道：“後來我自己從水裏爬了上來，回家之後，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淹死了...”

    “我娘哭得好傷心，我喊她，她也聽不見，只是一直哭...”小鬼低著頭，小小的肩頭抖動著，硬是不哭出來。

    “你已經死了，你娘自然就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這就是所謂的陰陽相隔，知道嗎？”浦靈玉蹲下身，用手扶著他的肩頭。

    浦靈玉的手覆上來的時候，小鬼的身子震了震，問：“那為何你既可以看見我？又可以摸到我？你不也是人嗎？”

    小鬼當人的時候是個小孩，現在做了鬼又是個新鬼，自然是不明白。

    “我和你娘不一樣，我和別人都不一樣。你來找我，不就是因為知道我不一樣嗎？”

    看他剛剛那慫樣，必定是知道她的本事，纔會怕成那個樣子。

    果然...

    小鬼點點頭，“我今日看見你救了那個小姐，你一定也可以救我孃的對不對？”

    說到他娘，浦靈玉才猛然想起，這小鬼剛剛就說來找她救人。

    “你娘怎麼了？”

    剛剛聽小鬼說是因為出來給他娘抓藥纔出的意外。

    莫不是他娘病入了膏肓，打算找她去救人？

    如果真是那樣，這小鬼可真是把她想得太神了。

    “我娘本來就身體不好，得知我被淹死，身體就更不好了，現在整日裏都坐在門口傻笑，還一個人自言自語。”

    浦靈玉：“這......”

    這不就是人們說的失心瘋麼？找她也沒用啊。

    估計是打擊太大，承受不住所以失了心智吧，也著實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