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會散場之前，我找機會找到了獨自在陽臺上吹風的周琳露。

    我問她：“你真的沒有願望？”

    周琳露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看著窗外的夜色。許久，指著對面單元的一戶人家，說道：“言言哥，你看，他們家多幸福。能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一定很幸運吧。”

    對面單元裡，周琳露所指的那戶人家中，爸爸正在幫助媽媽喂夜奶，在臥室和廚房間進進出出地忙碌著。

    對周琳露的家庭，我多少有些瞭解。周琳露從小和媽媽一起生活，從沒有提及過她爸爸。而在周琳露死去兩年之後，她媽媽再婚，開始了新的生活。

    “言言哥，你和賀蘭鈞在一起，很快樂嗎？”周琳露問我。

    話題跳躍有些快，但我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當然了，每天都開心。所以等你轉世之後，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你也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談一段兩情相悅的戀愛。怎麼樣，是不是想想就很期待？”

    她卻用力搖搖頭，道：“我不要這樣。我覺得這樣非常不負責任！”

    “啊？”我看到，她的表情很痛苦，而且，眼中還有恨意。

    怎麼就……不負責任了呢？

    想到周琳露是一個學霸，我忽然明白了，在學霸的世界裏，談戀愛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情吧？耽誤他們為社會做貢獻了！

    “感情這種事，是很美好滴”，我說：“只要遇到對的人，兩個人都會在對方的鼓勵下，越來越好。你看葉軒，就是個鮮活的例子。他初中的時候是個學渣，後來爲了和蔣子墨考上一個高中，不是猛學習嗎？最終真的考上了啊！而且還考到了你們重點班，班級前十。這不都是愛情的力量？”

    學霸的世界我不懂，但我覺得，小丫頭一直以來活得都太壓抑了。我可不想她把這種壓抑的情緒，帶到她的下輩子去。

    可是，提到葉軒的事情，卻似乎並沒有給她啓發，反而讓她非常憤怒。

    她攥緊了拳頭，眼中的恨意越來越重：“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他們真的會快樂嗎？他們難道就不會遭到報應嗎？”

    “言言哥，你怎麼也這樣呢？難道錯的是我嗎？難道錯的是我媽媽嗎？難道錯的是我奶奶嗎？我們都沒有錯，為什麼，卻要因為你們的錯誤，而過得這麼痛苦？”

    我……驚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好心在這裏做心理輔導老師，好心想要幫她實現願望，怎麼就成了被抨擊的一方？

    “那個……露露啊，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小心翼翼地問。

    畢竟小鬼的情緒是要被好好呵護的，稍有不慎，他們就可能變為厲鬼。

    我謹慎地看著周琳露，以防她隨時爆炸。

    好在周琳露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小傢伙，她自己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她依舊看著夜色，眼神很茫然。

    她說：“我想，見見他。”

    “我就想要問一問。那個男人，真的比他的女兒、比他的媽媽，還重要嗎？”

    “見……誰？”我問。

    周琳露卻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久，她才說道：“我爸爸。”

    “見你爸爸？”我鬆了口氣，看來小丫頭只是想爸爸了啊：“這有什麼難？我幫你！你爸爸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