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賀蘭鈞道。

    陳敬梓看向周耀輝，道：“耀輝，你先回房間休息，我儘快回去陪你，好嗎？”

    周耀輝摸了摸他的臉，這一刻，兩人繾綣得像是二十多歲的少年。

    “去吧，我回房間等你。”周耀輝道。

    這兩間房，是隔壁，很近。陳敬梓來到我們房間。

    他並沒有像昨晚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氣勢十足地開門見山。而是有些疲累地坐在沙發上。

    許久，他問我：“有煙嗎？”

    我給了他一支。

    香菸點燃，一圈一圈煙霧，好像人揮散不去的愁緒。

    半支菸抽完，他才說道：“你們也覺得，我和耀輝很可恨，是吧？”

    “沒有”，我很果斷且誠懇地說道：“我能理解。但，只是不贊同。”

    他點點頭，道：“一步走錯，一生錯。我很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勸說耀輝結婚。”

    “你勸他結婚？”我有點驚訝。

    從錄音上聽來，陳敬梓對周耀輝非常依賴。那麼粘著他，當時的心性又那麼不成熟，怎麼會勸周耀輝結婚？

    “當年他父母逼得急了，我便提出要和他分手。他不同意”，陳敬梓道：“我那時候，還是太年輕，不懂事。在他守在我家樓下兩天之後，我還是心軟了。但我也不想讓他成為一個不肖子。他和我不一樣，我是孤兒，無牽無掛。我是彎的，沒辦法變直。可他是個雙。所以，我當時提出要求，讓他一定要聽父母的話，結婚生子。而我，願意做他的情人……”

    “他一開始不同意，後來見我的確發了狠，擔心我會徹底消失，就只能勉強同意了。錯都在我，他沒有錯。我當初，就應該狠心離開他。”

    我心中五味陳雜。

    這兩人，是真的愛極了彼此，纔會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可是感情的事，只要與兩個人相關，就分不清對錯。

    因為，在決定走上這一條路的那一刻，他們兩人，就已經緊緊捆綁為一體了。

    “說起來很可笑”，陳敬梓自嘲地笑了笑，道：“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犯了錯。可是八年後，面對幾乎同樣的選擇時，我還是犯了同樣的錯。當年，面對王錦燕的逼迫，想到露露的成長，我也曾經提出過，要分手……”

    “可是”，陳敬梓嘆了一聲，道：“哪怕我回到了我的出生地，他還是追了過來。我看到他登報紙、找電臺、到處貼尋人啟事，滿世界的找我，我看到他整個人瘦脫了相、幾乎沒了半條命一般，我還是心軟了……”

    “最終，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們想，既然王錦燕要錢，我們就給她錢，沒關係。只要能讓露露過得好，只要能讓兩位老人平息怒火，傾家蕩產我們也願意。可是……他們逼得太狠了。耀輝的父親母親不斷詆譭我，耀輝聽不下去，和父母頂了嘴，想要跑出來冷靜幾天。誰想到，伯母竟然追出來；誰想到，會出了車禍……”

    說到這個顛覆一切的節點，陳敬梓說不下去了。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煙，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後來，耀輝離婚，被他父親趕出家門。他每天都被母親的死所折磨，患上了抑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