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割草的瘋子
褚芻的表情變化,讓餘於有些詫異。
和褚芻成為同班同學,也快有一年的時間。
雖然平時沒有什麼交流,但從多次的月考,還有學期末考覈中,可以看出褚芻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
加上家庭因素,現在的他更應該選擇避戰,拖延到三十分鐘後結束比賽。
可剛纔對他機械的損傷,卻像是一針興奮劑,注射在他的體內,整個人都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趁著餘於短暫的注意力不集中,褚芻以極快的速度,斜衝躲過餘於下意識的刺劃。
用刀劃過餘於的左腿,在他的機械骨骼上,留下一個缺口。
並用拳擊打在他咽喉處的金屬上,用衝來的力道,將餘於撞倒在地。
見餘於倒地後,褚芻不顧身體失去平衡,扭轉身體,回身一擊。
膝撞狠狠擊打在餘於的頭部,即使有外附機械骨骼作保護緩衝。
這一下的重擊,還是讓餘於慢了,近兩秒的反應時間。
褚芻趁勢滾到餘於的身邊,用刀直接重重砍斷了,位於肩甲處的,一根主傳動軸上。
然後用腳,硬生生的將餘於手中的短刀,給碾開踢飛。
反應過來的餘於,立刻抱住褚芻,令其失去平衡,以免對手乘勝追擊,給自己更多的傷害。
被餘於纏倒的褚芻,也將自己的短刀扔出,直接用絞技,跟餘於纏在一起。
兩副全身型機械骨骼,因為力量的擠壓,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大量的漆皮被磨掉。
餘於氣急,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掙脫褚芻的束縛。
但褚芻也是拼了命一樣,死死絞住餘於的四肢,壓著他令其難以動彈。
並開始用頭,一下又一下的撞擊餘於的頭。
這樣的舉動,讓臺上的人譁然。
明明有刀還扔掉!現在兩人扭打在一起,還用頭撞對方,做一些無用功。
坐在觀看席上的一位長髮束尾女生,看到這幕噗嗤笑了起來,並開口說到:“就算去了哪,都還是一個割草的瘋子。”
周圍的人聽見這話,都感到十分好奇。
當從女生胸前戴著的學生證,發現是A班的一員。
想起場上的褚芻,也曾是A班的學生,便開始詢問起來。
那女生察覺自己失態後,便對此默不作聲。
倒是她身邊的女伴,不耐煩的開口到:“他的名字本就有割草的意思,而且曾經他在A班幹過不少“欺軟”的瘋事。”,
這話讓其中C班的學生聽到後,變得萬分好奇。
當初這個A班掉下來的學生,來到班級後表現的十分友好。
外貌普通、又不張揚,若不是他頂過A班學生的名頭。
就算他是前十,也幾乎沒什麼存在感,根本引不起人們的關注。
“他以前在A班幹過什麼瘋事?這兩年沒有瘋過,應該是家裏發生變故了吧。”,一名在旁邊觀看的B班學生問到。
剛剛那名說出褚芻在A班外號的女生,聽到變故一詞後,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反倒是身邊陪同的女生,開始聊起了褚芻曾經的過往。
場上的餘於先是憤怒,隨後變得冷靜,甚至露出嘲諷的表情。
本來頭部的機械骨骼,都是新增更多軟體緩衝材料。只有最外層部分,才採取堅固的金屬。
所以用頭撞頭,給自己最重的感覺,也不過是手掌輕拍頭部的不痛不癢。
可隨著撞擊次數越來越多,餘於的表情,又開始發生了變化。
雖然頭部有外附機械骨骼保護,但畢竟不是全覆蓋式的防護,有不少裸露的部位。
而褚芻不斷地撞擊,便是尋找角度,試圖用自己的外附機械骨骼,撞擊餘於沒有保護到的部位。
面目猙獰的褚芻,將自己縛的難以動彈,一次次地撞擊後,冰冷的金屬開始觸碰自己的面板。
餘於開始有些恐慌,而且他能感覺到,臺上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實在是丟人。
自己為什麼會選,這樣的一個對手?一點面子都不要?這算哪門子決鬥?小孩子打架過家家?
餘於憋足了氣、漲紅臉,使出全身力氣,也沒有掙脫褚芻的絞縛。
然而臺上的觀眾,對現場膠著的打鬥,顯得興致缺缺。
只有女孩附近,感興趣的人,才仔細聽著她講述故事。並不時抬頭,看著投影屏上兩人的狀態。
褚芻進入中學後,纔有了這樣的外號,剛進入中學的褚芻張揚而又顯眼,引得A班不少人對他有意見。
可但凡對他造成麻煩的人,都會被他用各種方法反擊。
並且總是精準找出對方的弱點,一頓猛攻。無論男女,他都沒有放過。
似乎在他的眼裏,沒有男女之別,只有帶來麻煩的人,與如何快速解決麻煩事情的方法。
即使是現在佔據A班榜首的學霸,也曾歷時一週,以賠償為代價,才獲得的勝利。
其原因是,為班級裡找褚芻麻煩的女生撐腰,而與他發生摩擦。
經過那件事後,他們曾下定結論:“如果差距不是十分巨大,就不要找那傢伙的麻煩。”。
因為芻有割草的意思,而對於找麻煩的人,褚芻總是尋找對方弱點,利落解決。
所以便有了,割草的瘋子喜歡欺軟這句話。
即使比他強,但作為人還是有軟弱點,而他屆時會像個瘋子一樣,透過你的弱點收割勝利的果實。
如今沉寂兩年的瘋子,終於又現了原型。
直接纏住對手、撞擊對手,以不顧臉面的戰術,瘋狂打擊。
因為機械的緣故,褚芻不需要時刻保持,最大的力量束,縛住對手。
只需要在對方反擊時,立刻壓制,便能使兩人繼續陷入,重疊糾纏的狀態。
雖然褚芻用頭,撞擊的頻率越來越慢,但其笑意愈濃。
每當餘於說話時,褚芻就加重力道,使兩人的機械咯咯作響。
並用頭部撞擊,使其閉上嘴,汗水也因為撞擊,滴落在餘於臉上、機械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觀看席上的學生越來越少。
最後走的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幾個人,畢竟這樣無賴的戰術,褚芻只需要僵持到結束便能勝利,絲毫沒有看頭。
餘於的心理很崩潰,無法翻身的自己,只能和對手進行力量的僵持。
若只是身體,根本堅持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便已力竭。
自己就能趁機脫困,但因為穿戴內機械的緣故,除非褚芻放棄絞縛,不然雙方都無法動彈,除了頭.....
半個小時的競技,有近二十七分鐘的時間,是兩個男人纏在一起的戰鬥。
餘於都不知道,這麼長一段時間,是怎麼度過的。
當懸在空中的監督官,落在他們身邊,透過系統宣佈的比賽時間到,褚芻才放開手腳,從他的身上翻下去。
監督官冰冷的說出比試結果:“測試者褚芻勝利,對方的主關節造成破壞,左小腿切出豁口。”
觀眾席上的眾人紛紛起身,聽到結果後的束髮女生,嘴角微微揚起,拉著一臉無奈的女伴離開了現場。
“你輸了,記得兌現承諾!”,褚芻一邊活動的著四肢,慢悠悠的朝出口方向走去,只留下背影給餘於。
餘於的臉色十分難看,一股子的怒氣,讓他無法發泄怒罵到:“你個瘋子,遲早有人會來收拾你。”
聽到這話的褚芻,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給餘於一個微笑後,沉聲說到:“你既然要我一家的命,你就得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
當餘於想用硬碰硬的方式時,褚芻便能感覺到,對方的險惡用心。
全家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一個人手上。
若是正常的月考考覈方式,他無怨無悔。在那種情況下,自己在爭取生存權利的同時,也在剝奪對手的生存空間。
畢竟學校時期的成績,對於要進入邊防戰爭的他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要是透過學校考覈外的方式,削弱褚芻競爭力,便要做好與他不死不休的打算。
趁著還沒到中午,褚芻趕回房間後,花費十五枚電子幣,購置一根新的金屬軸給機械換上。
試了試左手的握力如往常一樣,便將內機械脫下,放回系統測試區。
而機械上的漆皮磨損,並沒有使褚芻有重新上漆的想法。
穿回半身型助動式機械後,又點開圖紙思考研究。
等到通訊器鈴聲響起,褚芻才點選取出放置,拖著分離式儲存箱,離開了房間。
在大樓出口處,褚芻撞見了餘於。
他沒有出聲說話,而是在餘於的視線裡,重重地點了幾下通訊器,暗示他記得將承諾轉來。
餘於快瘋了,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因為主關節軸斷裂,以及腿上金屬軸的豁口,換零件花了好幾十個電子幣。
按照承諾,自己還需要將三百的生活基金轉給對方。
這一次魯莽的行動,沒有絲毫的益處,自己回家免不了要蹭吃蹭喝,挨頓毒打。
下午一點,所有人集合登車完畢。
浩浩蕩蕩的大巴隊伍,又透過重重檢查才離開機械研究所,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回到石城第一中學。
下車後,褚芻又馬不停蹄的趕往魏傳維修店,因為遲來一個小時,只能得到2.5枚電子幣。
下班後的褚芻,回到家看望一下父母,便繼續去洞窟酒吧當調酒師。
這兩年的時間裏,褚芻的生活一直安排的十分緊湊,一點空閒都沒有。
可即使這樣,依舊無法填滿那如同深淵的大坑。
太累的時候,褚芻也曾想過放棄。畢竟撐過了這段時間,還有十多年的戰場生涯。
人這一輩子就這樣度過?
但轉念一想,若是因此而放棄,那自己這麼多年的辛苦,又是爲了什麼。
思來索去,還是得看向前方,不能被當前的困難所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