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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東海之災

    神仙者,尊四德、循五行、從六御、合七星、守八卦、入九天、遊十方,一劍飛出便是馳騁天下三萬裡,大夢一場人間又過三千年,上天遁地,無所不能,三界六道,隨性遨遊。

    人世間亦有許多關於神仙的傳說在代代流傳,指引著卑微的凡俗之人一步步踏上長生尋仙的通天大道,千百年來,前仆後繼者不計其數,飛昇登仙者卻始終前所未有。凡人就像螻蟻一般掙扎在苦尋長生的道路上,經歷著說不盡的生老病死,只願能夠在有生之年叩一叩那傳說中不朽的天地玄門!

    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匆匆已是數個千年彈指而過。潮起潮落,日升月出,亙古大地從蒼涼和蠻荒中走出,山川草木漸漸蘇生,一個又一個的王朝在這片土地上建立又覆滅,一切都在不斷地改變。

    唯獨不變的,是凡人對成仙得道的嚮往與渴求,任憑時間如何輪轉,這份信仰也不曾有過絲毫的動搖。

    因為長生,就是無限的可能!

    ……

    蒼茫東海波瀾壯闊,居於神州之東,覆海之北,水域甚是寬廣浩瀚,深不可測,至今無人可以明曉,名列天下四海之首。海內千里之地,水產豐富,魚蝦蟹者如恆河之沙一般數不勝數,周遭不少漁民以此為生,發家致富,成全一方水土。然而海外未可知的深處卻常出異種,多有兇猛海獸出沒,屢次襲擊過往旅客船隻,久而久之,東海海外三千里再無行船出航,更有許多真虛難辨的傳聞肆意流傳,或言東海有蛟龍,或說海外有仙山,或傳東海賊匪橫行,給這片海域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傳奇色彩。

    鎮海村緊挨東海而立,西鄰朝雲國邊陲孤雁山,屬山海交界之地,村民多為樸實純良之輩,靠打魚種田為生,與外界少有交集,猶如世外桃源般清淨無爭。

    這日晴空無際,天氣大好,清晨光景剛過,楊臨便跟著村中的漁民上了祖龍舟,張帆出海,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他今年雖然不過剛滿十六年歲,但自打八歲起就跟著父母出海狩獵,時至今日,儼然已經成爲了村中為數不多的捕魚高手,每次出海都能滿載而歸,這纔有資格能夠登上祖龍舟出海捕獵。

    通常漁民都是用自家的小漁船出海捕魚,而這祖龍舟本是鎮海村僅有的一條大船,已有了上百年的歷史,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村中的漁民們都要乘坐祖龍舟出海捕魚,捕獵一些體型巨大的海魚,用來祭祀天地,寓意著每年風調雨順,滿載而歸,小小村落仍然可以鎮住萬里瀚海。

    今日,當然也不例外,一大清早,祖龍舟便揚起了風帆,駛向了茫茫東海深處。

    “桂叔,你說咱們今天會不會捕到金尾魚呢?要是能夠抓到的話,那可是個好兆頭。”

    “你小子啊,整天想些不切實際的,哪來的什麼金尾魚,那都是傳說裡瞎糊弄人的,我打魚這麼些年了,見過了黑尾魚、白尾魚、紅尾魚……就是沒見過什麼金尾魚。”

    “那是桂叔你氣運不好,我小時候就親眼見到過一條金尾魚,有半個祖龍舟那麼大,一躍就能跳出兩三丈高來,可威武了!”

    “那是你眼花了,這海內千里水域,哪來的那麼大的海魚,就算是最大的吞浪鯨也不過小半個祖龍舟那麼大,還少見的很,我看你啊,一定是小時候記錯了。”

    祖龍舟上,楊臨正跟村中的捕魚老手侃侃而談,他忽然皺起了眉頭,低頭沉思了半響,似是而非的點頭又搖頭,努力的回想著少年時親眼目睹的場景,然後抬起頭來,目光堅定道:“我沒記錯,那的確是一條金尾魚,當時我雖然只是遠遠的瞥了一眼,但給我的印象很深刻,我不可能會記錯。”

    “好吧,好吧,算是你桂叔我錯了還不成嗎?總之,今天也好好幹吧,村裏的人還在等著咱們滿載而歸呢。”桂叔無奈苦笑搖頭道。

    “好嘞!”

    楊臨索性也不再去多想,重重的點了點頭,緊接著擺弄起自家的漁網來,開始做起了準備打魚的差事。

    鎮海村民風淳樸,全靠海產和農作物自給自足,而女子和未及弱冠的孩子則要在家做起紡織採桑的細活兒,因此每次祖龍舟出海,除了順應傳統之外,也承擔起了整個村子的補給,如若可以滿載而歸的話,村中半個月的食物都不必發愁,甚至還能夠有富餘。

    “就快到六百里水域外了,嘿嘿,這次一定要打上一條金尾魚給桂叔看看。”

    楊臨年紀輕輕,性格卻要比同齡人沉穩聰慧的多,這才早早的練就了一身捕魚的高超本領,還不等祖龍舟抵達捕魚的水域,他就準備好了用來捕魚的物件,各式各樣的漁網、魚線、魚餌一應俱全,甚是細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大家注意了,馬上就要到六百里水域了,還是老規矩,先各自撒網捕小魚,然後下餌吸引附近的大魚過來一齊合力捕捉!”

    祖龍舟一路破水而行,在遙望無際的海面上橫行霸道,激盪起滔滔的浪花四濺而去,才花了一個多時辰,便如約而至,到了六百里開外的水域。

    這也是鎮海村漁民們所能夠達到的極限,倘若再往深處而行,大海便會變得波瀾壯闊,浪濤湍急,除非是頂尖的巨型樓船,否則很容易覆滅在大海之中。並且,越是靠近海外,天氣也就越變化無常,這對於航海來說乃是最大的危機。

    “看我先拿個好彩頭,這第一網,定要先撈上來個帶珍珠的海蚌!”

    楊臨喝彩一聲,然後將自己的漁網猛的拋了下去,那漁網沉入海中先是半天沒有動靜,等過了一會兒,他便像是有了感應似的,立馬開始將漁網往回拉,等到漁網收上來時,只見網內已經佔滿了海魚和海蝦,在不停的蹦躂著,其中赫然夾雜著幾個足有半個人大的海蚌和螃蟹,俱是少見的異種海產。

    “哈哈哈!好樣的小臨子,一上來就是大滿貫啊!”

    “說得對,小臨子,看來咱們村將來的捕魚魁首就是你了!你覺得我家珠珠怎麼樣?要不然這樣吧,我就做個主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把我家珠珠嫁給你。”

    “趙安你別臭不要臉了,你家珠珠足足比小臨子大四五歲,況且也早已有了心上人,你這個當哥哥還能一刀斬了兩家姻緣不成?”

    “哪裏哪裏,楊大哥你彆着急啊,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再說了,我還捨不得我家珠珠這麼早嫁人呢!”

    楊臨一網得手,開了個大好的兆頭,立時引來陣陣的喝彩聲來,船上的漁民大都是相熟多年的親朋好友,言語上也沒什麼顧忌,一切的稱讚也全都是發自真心。而楊臨的父母也在人群之中大聲的叫好,臉上的驕傲之情毫無掩飾的流露,讓他心中暖流翻涌。

    有了旗開得勝的先例,其餘漁民們也不甘落後,相繼撒開了網,橫掃著這片海域的蝦蟹魚蚌。

    此時將近正午,茫茫東海一望無際,百里水域不見任何遊船,玄青色的海水綻放出朵朵浪花如墨,倒映著閃亮的光芒,波光粼粼,情景甚是清淨迷人。

    嗖嗖嗖嗖!

    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破浪聲打破了平靜,遠處海面上忽然激起數十丈來高的水浪來,朝著祖龍舟的方向迎面撲來,氣勢洶涌的逼近著。

    “大家注意了!有大魚上鉤了!準備好一起上!”

    船上漁民大都是捕魚的老手,大半輩子都在海上度過,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沒有慌了精神,井然有序的做好了捕魚的準備,各自精神百倍嚴陣以待。而遠處那湍急的浪花仍舊在飛馳而來,噴涌起數十丈來高的海浪來,堪稱遮天蔽日,氣勢磅礴。

    水花阻礙了視線,讓人難以分辨藏在巨浪後頭的究竟是哪種海獸,所幸這種場面楊臨經歷了不下數十次,早已胸有成竹,因此這浪頭再高也沒有震懾住他。

    轉眼之間,那道巨浪便逼至眼前,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嘶吼聲,一條體型近乎小山大小的海獸衝破浪花,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條海獸似魚非魚,伴生兩鰭,長達七八十來丈,一顆碩大的腦袋猙獰可怖,頭頂處突出兩個骨朵,通體披覆堅硬質地的黑色鱗甲,閃閃發光,似是星火閃爍交匯,迷亂人眼,像極了傳說中的蛟龍。

    “這、這是什麼海獸?我的老天爺啊!”

    “大家快,別愣著,趕快把船往回開,別亂了方寸!”

    “動作麻利點!”

    漁民們一生以打魚為生,每月兩次出入深海,生平見過了無數種生猛新奇的海怪異獸,但今日所見的這條海獸卻是前所未見,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凶猛,這無疑是一場災難。

    嗷吼!

    形似蛟龍的海獸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嘶鳴聲,緊接著扭動龐大的身軀,朝向祖龍舟奔涌而去,頓時間翻江倒海,驚濤駭浪,層層巨浪接踵而來,一重更比一重高,最終漲到十餘丈高,遮天蔽日,竟是要一舉吞沒祖龍舟!

    壯闊無垠的東海上響起驚天動地的轟隆聲,祖龍舟在海浪的拍擊下顯得脆弱不堪,登時四分五裂,船上的漁民們有的沉沒於瀚海之中,有的則僥倖逃得一命,苟且抓住了浮木,留得生機。

    楊臨身手矯健,早在海獸襲來的那一刻,便眼疾手快,緊緊的抱住了一塊木板,等到立穩之後,他慢慢抬起了頭,於是瞧見了撕心裂肺的一幕。

    海獸兇猛異常,在拍碎了祖龍舟之後,開始了一場肆無忌憚的捕獵,它張開血盆大口,將漂泊在海面上的漁民們挨個吞入了口中,血水立馬染紅了這片水域,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聲響遍四海。

    “爹!娘!”

    楊臨嘶吼了一聲,淚水奪眶而出,他眼睜睜的看著海獸將自家的父母一口吞噬,甚至連骨頭都沒吐出一根,心像是被撕裂般作痛。

    那頭碩大的海獸循聲望向楊臨,古怪的三角眼微微的眯起,竟流露出一絲譏笑的意味來,緊接著它高高的躍起,猛然朝著楊臨襲來,同時張開了自己充滿腥氣的巨口。

    就在海獸飛起的那一剎那,楊臨忽的睜大了眼睛,變幻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金色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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