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沈辭
後者仍舊一臉高冷,淡淡的掃了樓上那人一眼,“滾下來吃飯。”
淺說嘴角一抽,緩緩擦去額角冒出的冷汗,心說阿睞的簡單粗暴可真是越發不可一日而語,以前就經常這樣,別人問他中堂歷練如何,他答會耍手段就能透過,別人問他當初修仙成道的初衷,他答隨地裝聖人,別人問他為何說話這麼直白,他答關你屁事......
就連對待酒晚,他也不從沒把她當師妹看,更像是看冤家,衝那塊石頭就能看出,這人的懶散和直接。
葉酒晚陰森森的一笑,咬牙切齒。
“淺陌哥哥呀,你這一磚頭可是拍的妹妹我好生肉疼呢,所以吶,明日的問行關,你可一定要給我當心這點兒,啊。”
中堂裡的人,都知葉酒晚報復心極強,是個不好惹的臭石頭,她若想陷害誰,你就是知道她乾的,也拿她沒法兒。
此時,葉酒晚就像是逮到了什麼獵物一樣,目光如狼,詭笑地盯著淺陌那張俊臉,任誰看著心底都得瘮得慌。淺陌自然也不例外,他至今都忘不了那個城福安被她惡整的差點連命都扔那兒,雖然此人確實是咎由自取。
“哎哎哎把你那兩隻眼睛收回去......不就丟了你塊板磚嗎,這麼記仇幹嘛,大不了......我給你買煎餅吃。”
淺說搖搖頭,心說阿睞這求生欲也是很強了。
......
黃昏之時,雲霞濃妝豔抹,染紅了地平線上最後一縷金邊,停歲園百花在寂夜臨近前最後一次上了妝彩,齊齊爭豔。
園門前,沈辭踏著夕陽的餘暉回來了。
那時,葉酒晚正在給雞群餵食,她一回頭便見昔日的好友站在自己面前,一時怔在原地,手中的黃米摔了一地。
其實,沈辭這些年都不在南崖。
八年前,葉酒晚初入中堂不久,沈辭便不辭而別了。淺說告知她這人去了魂舍學暗術。
魂舍——遊蕩於天地邊緣的仙派,神秘亦稀少,既不似巫法教名傳天下,也不與機關道、傀儡堂志同道合,勢如同僚,向來獨善其身。
沈辭的突然離開給葉酒晚帶來極大的不安,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沈辭才突然離開。
然而這件事過去很久,後來她便也淡忘了,進升中堂的日日危險,沒給她太多時間去想這些事。
竟沒想到,如今他回來了。
從踏入停歲園,沈辭第一眼便看到了葉酒晚,面上一喜,急忙上前一步,忽而又露出恐懼之色,向後退卻兩步。
原來不遠處,淺陌迎面向他二人走來,冷風不知怎的,撫起了他眼前的髮絲......
“沈......沈辭......!”
葉酒晚只一瞬,便熱淚盈眶,一個箭步上前把沈辭緊緊抱在懷中,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沈辭,你......你,你這些年還好嗎,你為什麼離開前不與我說一聲,還有......我......”
她說不出話來,一時想問的太多,結果卻什麼也問不出來。
沈辭面色僵硬,把目光從葉酒晚身後的淺陌身上移開,回抱住了她,嘴上卻是如鯁在喉。
“酒晚......我......”他欲言又q。
淺陌的目光一直在他所能看到葉酒晚卻看不到的地方冷冷地看著他們二人。
葉酒晚笑道,“沒事,你回來就好,你等等,我這就去告訴淺姐姐,”說罷,她一臉興奮地折身從淺陌身旁一蹦一跳地走遠了。
沈辭一驚,剛想喊住她,這這傢伙被兔子跑的還快,一轉眼竟沒了人影。
“酒......”
“沈公子要回來,怎麼也不聲張我們一聲呢?”淺陌冰霜般的眼底掠過冷笑,葉酒晚一走遠,他便撤去了那厚如樓牆的偽裝,“難不成,是想躲著誰?”
沈辭冷汗一霎浸出,多年的警惕令他本能擺出一副應戰的姿態,眉頭蹙緊,左手藏於身後,暗器滑向袖口,轉而接住,靈氣緩緩氤氳在身畔,可面上卻是一點看不出來。
“淺二公子,別來無恙。”
淺陌殘忍地笑了笑,道,“別來無恙。”
這天晚上,淺說撤掉幾個廚娘,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好菜,設宴為沈辭接風洗塵。
月光漾出光華,傾瀉停歲園也有別樣一番人間。
停歲園,停歲,年華歲月停人間。
四人坐在院子裡,笑語連連,暢所欲言。葉酒晚昔日與沈辭是私下密友,關係十分友好,如今再見,自然話頭不少。除了淺陌時不時難以名狀地怪笑一聲,這次夏日野炊還算讓人滿意。
二人說說笑笑,嘻嘻哈哈,湯水菜餚吃的到處都是,時光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一個天真爛漫邊笑邊吃,一個安靜傾聽細嚼慢嚥。
“阿辭,你別和酒晚鬧了,快吃。”淺說一笑。
沈辭點頭,“多謝阿姐。”
葉酒晚攬上他的肩膀,笑道,“看不出來嘛,沈辭,幾年沒見,你可是長的越發好看了,嗯嗯嗯讓我看看。”
“哎哎酒晚,別.......”
葉酒晚起身捧起沈辭的臉,左瞅瞅右看看,最後得出一句結論,“嗯,沒長殘,若不是你眼瞼下那顆美人痣,我差些就認不出你來了,說罷,這麼多年來,勾引了多少鄰家小姑娘呀,有沒有這位多呀。”她伸手一指淺陌。
沈辭有些尷尬,汗顏道,“酒晚,那不是美人痣,只是塊較小的胎記,再說,魂舍的女弟子都不那麼平易近人的。”
不知怎麼的,他抬起頭瞥了淺陌一眼,發現那人也在用餘光往自己這邊看,眼底依舊是那嘲諷的目光。
“哈哈哈...她們看不起你呀?”葉酒晚笑道。
沈辭嘆笑,不語。
結果下一秒,葉酒晚便把臉湊到沈辭耳邊,嘰嘰咕咕不知說了什麼,竟是惹的沈辭笑出聲。
“真的,不會吧,悅塵真那麼幹的?”
葉酒晚坐回位置上,道,“可不,身上毛都快給那幫雞拔沒了,我數月前把它交給了那位鶴姐姐,記得不,婆婆身邊那個。”
不知幾時,夜已深了,淺說給葉酒晚和淺陌備好了明日問行關的行囊,忽而門口傳來異響,一回頭,見是淺陌,便是一笑。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