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鶴仙
“不太......可能吧。”
淺說凌磨兩可,一時也不知有沒有這種原因。葉酒晚卻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道:“不用說了,從今天起,我要送悅塵上天!”
淺說嘴角一抽,心說這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和它有仇呢......
“酒晚,再過一個月,就是問行關,你可得好好準備,爭取進大邦,對了,祭天大舉就還有三個月,聽說這次歷練中黑馬不少,你有勝算嗎?”
祭天大舉?
葉酒晚眉頭皺起,她聽凜下月說起過,像十年前那次磅礴的大場面,氣勢太恢宏了,至今都忘不了那時的場景。
“成仙呀,是挺讓人動心的,但做官也很累吧。”葉酒晚道。
淺說搖搖頭,嘆道,“還真會說,你嫌做官累,人家還不一定稀罕你呢,真以為那些站在頂尖上的大學子實力是蓋的。”
葉酒晚攤攤手,“我可沒想參加,在山林竹客間作只閒雲野鶴不好嘛,幹嘛非得去天上惹些是是非非呢......哎喲。”
淺說抬手戳上她的腦門,笑道,“真不知你哪來的這些奇怪的想法,你看人家下月就爭氣,已經去了大邦快半個月了,你也不趕趕人家。”
葉酒晚捂著腦門,哼哼道,“下月是下月,我是我嘛,她和他哥都是大學子,又是名門世家,自然要參加祭天大舉的,那樣的機會對他們來說是唾手可得,自然要力爭上游了,我又不需要。”
“嗯嗯,酒晚是個不求功名利祿的女君子。”淺說又是一笑。
葉酒晚道:“哎淺姐姐你也別笑我了,說說你和那位醉觴公子吧,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吶。”
淺說一怔,繼而紅了臉龐,趕緊用百袖遮起唇牙,“什麼成親,小孩子別瞎說,我們可什麼都沒有,清清白白的。”
“不對呀,淺姐姐,明明醉觴公子說要與你結什麼秦晉之好,還說如果不把你娶到手就剃髮為僧,一生獨守青燈古佛,誓死不另媒什麼的。雖然我不懂什麼意思......所以到底是什麼意思呀......唔唔......唔?”
所以說,葉酒晚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
此時,淺說的臉已經大紅,像座小火山似的噗噗噴氣,一下子聽到這麼多間接的告白,她羞憤難當,卻又生怕被旁人聽了去道她不知羞,趕緊上前捂住葉酒晚的嘴,“小晚別說了,快別說了......”這個醉觴,她都拒了他好幾回了,怎麼還能這麼不要臉的說出這些話。
那次祭天大舉,醉觴看她的目光就很殷勤,好像條哈巴狗,不停往她這邊靠近,幾乎要貼到她身上來。
她知道,醉觴是個豪情灑脫之人,拿的起亦放的下,用情更是浮躁,所以她一再拒絕對方的心悅之意。
誰知,這醉觴總是趁著四下無人時窗進她的屋閣,總是逮機會與她兩人共處一室,她厭憎這種行為的同時又沒辦法。
她習機關術,醉觴亦習機關術,不是她打不過他,而是要真打起來,她家還要不要了,這停歲園還住不住人了。
醉觴的小聰明動的也是恰到好處,專在四下無人和家閣書房這樣施展不開手腳的地方來調戲她,即便氣憤她也不敢隨意與其動手。那就好不一塊臭屁膏藥貼著難受,也取不下來,只好忍受。
時間一久,她便也不與醉觴置氣了,直接把這人晾去一旁,不予置知。
可偏偏更讓人無可奈何的,是醉觴那些音猶在耳的誓言。偏偏誓言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簡直就是無賴,人前人後的道她是他的未婚妻,有婚約在身
在當時,女子的名節很重要,聲譽清白纔有媒婆搭橋,尋到門當戶對的夫家。也正因為如此,這麼多年來沒有男子願意向她提親,求娶論嫁。
用醉觴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別的男人要你,你不就只能選我咯。’
漸漸的,她真的過了女子最好的年歲,如今年已二十四,不算姑娘家了。
一想到這兒,她手上的勁度便又使了幾分,卻忘了手裏快要被捂死的葉某人。
這個混蛋!
“唔唔唔......晃該唔(放開我)!要癟屎了(要憋死了)......唔唔......”
......
葉酒晚是從一堆粘著糞便臭烘烘的雞毛窩裏把悅塵提溜出來的。
那時它正在被一群母雞欺負。
說實在的,她不太能理解悅塵為什麼明明可以到更亮堂更乾淨的屋閣裡去睡覺,卻偏偏要來跟一群對它百般刁難的雞窩裏混,寄人籬下不說,還差點被嫉妒它漂亮羽毛的雞們啄淨了它原本便稀疏几几的冠頂雪毛,險些謝頂。
有時,她會無意撞見一兩隻雞啄它背上的毛拿去鋪墊自己的窩,似乎鳳羽比雞毛墊著更溫暖舒適。甚至有一次它們竟然打它尾羽的主意。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悅塵似乎很高興那些雞叼啄它的羽毛,好像只有那樣它纔有存在價值似的。甚至主動啄下自己背上漂亮的彩毛送給它們襯窩,自賤自卑至這種地步,也著實另她心痛。
她忽然想起璧影,如同一尊女王,高高在上,八方來朝,騰雲駕霧,勢不可擋。
轉過頭來再看悅塵,尾羽耷拉,畏畏縮縮,低聲下氣,喘口大氣也生怕嚇死螞蟻似的......
這使她不免懷疑,這樣的悅塵,真的能與騰雲共舞,與百鳥爭鳴,與盤龍琴瑟和鳴嗎?
“悅塵,過來,我看看你。”
葉酒晚朝它招招手,它歪歪脖子,繼而又抖擻了一遍全身上下的羽毛,屁顛屁顛一搖一晃扇呼著兩隻碩大的翅膀呼啦呼啦趔趔趄趄地跑過來,那興奮的樣兒,還以為葉酒晚要給它餵食。
葉酒晚心裏嘆了口氣,又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道:“悅塵,這幾日我要外出一趟,你要聽謫仙笛人的話,等問行關一煉結束,我便能進升大邦,到那時,你也差不多能翱翔天際了。”
說罷,她蹲下身托起悅塵的地底盤,使其站上自己的胳臂間,站起身交於身後一位畫鶴仙子般的男子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