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揚看著滿臉戾氣的洛一北，半條命都要嚇沒了。

    洛一北生了一雙桃花眼，但是這雙眼睛真正眉目含情的時候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多數時候，他的眼睛裏還是往外冒著疏離的冰碴子的。

    但是像現在這樣，滿眼都是猩紅的的戾氣，黑色與紅色交織的眼睛像極了吃人的惡魔，還是不曾有過的。

    “師師師哥……”

    洛一北能清楚地感受得到被他壓制住的人因為恐懼在輕微顫抖著，他明明是那樣害怕，卻還是硬著頭皮和他對視，顫抖著的睫毛像極了撲閃著折翼的蝴蝶。

    兩個人對視著，一個清澈見底，一個深不可測。

    突然，窗外響起一陣驚雷聲，嚇得神經處在高危狀態的蘇木揚低頭往洛一北懷裏撞。

    猛然被撞了一下胸口的洛一北只是悶哼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蘇木揚頭抵著面前的人溫暖的胸口微微喘著氣，剛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之後，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蘇木揚：“……”

    黑暗中，感官能感知到的一切都被無限放大。

    洛一北感覺到抵在他胸口的那顆腦袋抬了起來，接著，身下的人顫抖著的聲音就出現在他耳邊。

    蘇木揚：“……我瞎了？”

    時間靜止兩秒。

    黑暗裡，蘇木揚隱隱約約聽到洛一北的低笑。

    但是隻有一瞬間，他還沒來得及從自己是不是瞎了的問題中掙脫出來聽清楚那笑聲，周圍的一切就再次歸於平靜。

    只有被隔離在窗外的雨聲，不停地響著。

    突然，整個房間再次亮了起來，蘇木揚清楚地看見洛一北臉上還未撤去的笑容。

    明明是柔和的，寵溺的。

    眼睛裏明明是有光的，是一片含情的汪洋大海。

    可是為什麼，要藏起來呢？

    蘇木揚盯著洛一北的臉，目不轉睛的樣子讓人有種捂住他的眼睛狠狠地蹂|躪他的衝動。

    洛一北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了，他突然抬手捏住了蘇木揚的下巴。

    下巴被距離極近的人擒住的時候，蘇木揚著實吃了一驚。

    “師哥！”

    “為什麼躲著我？”

    洛一北不是磨磨嘰嘰的人，喜歡一上來就切入正題。

    他按著蘇木揚，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來，不肯放過蘇木揚臉上的任何微表情。

    蘇木揚已經在砧板上了，卻還想掙扎一番，企圖讓拿著刀的人放過他。

    “我沒有……”

    洛一北看著他，突然就笑了。

    和之前幾次笑都不一樣，這次的笑，好像是因為開心，臉上只有愉悅。

    “你敢不敢有底氣地說這句話？嗯？”

    蘇木揚想垂下頭去，但是下巴被這人抓住，低不下去。

    洛一北突然聲音很輕地湊在蘇木揚耳朵說了兩個字：“別動。”

    蘇木揚幾乎是在他的呼吸湊過來的一瞬間就打了個寒顫，但是手腳都被這人壓著，他只能一頭撞在這人肩膀上。

    倒還真像砧板上瀕死掙扎的魚。

    洛一北對於他這樣的舉動似乎很滿意，直起腰來凝視他，聲音突然就變得很低很低，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說吧，到底為什麼要躲我？不說實話的話，你想想後果。”

    蘇木揚的臉上立刻浮現驚恐的神色，看到他這樣，壞心眼的洛一北還要繼續嚇唬他。

    “我可是真的會動手的。”

    這句話一說完，洛一北就看到蘇木揚掰開他擒住他下巴的手，接著把頭低了下去，雙手也重新垂下去貼在他身後的衣櫃上，甚至因為緊張在偷偷扣着衣櫃的木板。

    洛一北的眸色突然變得很深，有一種名為欲|望的東西在海平面上顯露出冰山一角。

    但是低著頭的蘇木揚沒有看到。

    因為他的臉整個都紅了，他不敢抬起頭去看洛一北。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蘇木揚說話的時候嗓子都是啞的，甚至還帶著輕微的鼻音，聽起來倒有些楚楚可憐的感覺。

    “你說的話我都清清楚楚地記得，就好像是有人拿刀刻在了我腦海裏一樣。你一不開心了對我很冷漠了，我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就會費盡心思地想去討好你。為你做了那麼多卻換不來你一句好話甚至還熱臉貼上了冷屁|股，我就會很難過很難過，好像又吃了那頓你不吃的火鍋一樣，明明只是辣到嗓子眼裏，眼淚卻是從心裏流出來的，我……”

    洛一北突然出聲打斷他，“等一下。”

    可是蘇木揚卻沒停，聲音裡甚至染上了哭腔。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

    “抬頭。”

    洛一北的手再次擒住蘇木揚的下巴，只是這次卻沒有強硬地掰過他的臉，而是輕聲地要求他。

    蘇木揚遲疑片刻，吸了下鼻子，還是抬起了頭。

    然後，就被淹沒在了一個有些急躁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