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奔下樓，到了院子裡卻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讓我有點猝不及防。

    只見所有人都裝備整齊，三三兩兩地聚集在院子裡，看起來似乎就差我了。

    川叔看到我，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掃視了一圈，最後走到中間的天井前面看著所有人，“事情有變，我們的行程提前結束。我打頭，青九斷後。九爺的吩咐，誰有異議？”

    川叔說話很有分量，這些人裡面很多都是刺頭，講究江湖上輩分的那一套，也不怕有人不服，聽東家的話辦事，出了事東家買單，這是規矩，但是問題還是可以提的。

    李大哥就打著呵欠，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東家，不能明天再走嗎？這黑燈瞎火的，是要上哪兒去啊？”

    川叔冷笑了一聲，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可怖，整個人有一種瘋魔的感覺，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只覺得非常陌生。

    他用那種吃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所有人，

    “各位今天能在這裏，也算是一種緣分。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人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別讓我覺得某些人嫌自己命太長。我可以幫他這個忙，九爺年紀大了，不代表我沒幹過這些事。如果各位還沒聽明白，那我們就開啟天窗。”

    “想必大家也聽說了，陸家最近因為一些小事，折了一些兄弟，規矩大家都懂，‘他姓內務，只看不說’，有些事情管得太寬，是要到菜市口去買刀傷藥的。”

    本來這是一件小事，跟姘頭扯扯也不會有人計較，但是總有幾個不怕死的，往井裏麵扔石頭......”

    只見川叔用腳點了點地，又指了指漆黑的天空，“兔死狗烹是吧？想分一杯羹，你們得有那個本事！”

    說完他突然轉向我點了點頭，示意我過來。

    我在那裏聽得都傻掉了，我自翊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但是川叔這個動作還是讓我心裏狂跳，這樣血雨腥風的話我還是不太適應.

    我只感覺頭皮發緊，感覺自己一下子成了爐灶上的水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如同芒刺在背。我的雙腿突然就像灌了千斤的鐵一樣重，心裏的緊張和焦慮更甚了，畢竟我面對著的一群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儘量保持鎮定，和那些惡狼一樣的眼睛對視。

    我看向川叔，他卻根本沒看我，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他鬢角處慢慢流下一滴汗，順著他的下巴滴到衣服上。

    我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裏是沒底的！我猛然想起他給我說過只有我、青九是他可以信任的，他的意思其實是，就算是陸家，也摸不準這支隊伍的性質，再結合他剛剛說的話，我大概可以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在心裏把事情捋了一遍——如果要從頭說起的話，是這樣的。

    陸家，也就是九叔的家族，算是行內非常有名的一個貿易家族，以人情練達和業務熟絡爲模範，這些，我是有所耳聞的，只是九叔一向低調，平時也有些商者自貶的意思，我一直是忽略了，陸家的家族史很精彩，但是在這裏不重要，先不做敘述......

    在幾秒鐘的時間裏，所有的一切都明瞭起來，我突然就產生了一個疑問，九叔家裏出了事，我怎麼不知道？我瞬間就意識到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人最是可恨，落井下石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不論是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電光火石之間，把所有的零碎和疑問串聯起來，突然我就知道自己要在這裏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