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你和我爸，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波動，回答也是不鹹不淡，“養家餬口，你心裏要有點數。”

      我又一次地被噎到了，不禁有點兒心虛，“那那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有人動手？”，他似乎滿不在乎地說道，“人人都有自己的方法，老實的，不老實的，有的人講不通道理，

      那你倒是說說看，這種情況怎麼處理？”

      我無話可說，這老傢伙根本就不想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在這裏跟我划水，又或者說，我想聽的細節，他一句也沒提到。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九叔在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有著這一行里人長期積累下來、特有的狡獪，讓我想到貓這種生物。

      我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在心裏調整了一下措辭，嚥了咽口水試探他道，“今天在茶樓裡，我碰到了常青和幼一，他們也是去找人的嗎？”

      我並不十分確定這對姓陸兄妹的來歷，所以轉了個彎看看能不能從九叔這裏把話套出來。結果就是我的這句話，也不知道對九叔產生了什麼樣的刺激，我話還沒說完，他的表情

      一下子就變了，看起來無比震驚，好像有什麼事情動搖了他的信念一樣。

      我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一時只覺得十分緊張，心虛地直冒冷汗，心說完了完了，這老生薑脾氣古怪的很，這兩兄妹不會是他舊情人和他情敵的兒女吧？要是這樣，我真得給自己一巴掌，他媽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足足過了好幾秒，他的神色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用力咳嗽了幾聲，他的這幾聲咳嗽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年輕人嘛，要多鍛鍊一下，九叔也老了，他們遲早都是要去的，你也別管他們兩個，多管管你自己，我得和老何說說，一次兩次的生疏是正常的，多去幾次就好了，凡事三回熟嘛。”

      說著他伸手比了一個三，動作頗有些滑稽，“那他們兩個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我心裏有些小小的得意，心說看來我猜的沒錯，這兩兄妹的“陸”，真的是陸九遠的“陸”，如果不是我自己的記憶空白問題，這種事說出去恐怕都會讓人笑話，畢竟中國是人情社會，對親朋好友的事，知道的恐怕比本人都清楚。

      “我們聊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這麼久沒看到他們，我還差點沒認出來呢。”

      九叔的表清有些不自然起來，眼神似乎閃了閃，“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我心下奇怪，心說記不記得有什麼關係嗎？

      想到我空白的記憶，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實話記不太清了我小時候你又不怎麼帶他們來。”

      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是，那時候你們還小對了，我差點都忘了，還有一件事，你可千萬、一定要記住。”

      我看他的神色嚴肅，便慎重地點了點頭。

      “你不要帶任何鍾和表，不論是電子還是石英都不可以，至於時間的問題你不用擔心，這方面不會出錯。”

      我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奇怪，但看九叔很執著的樣子，便又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我問九叔為什麼，他說帶“鍾”不吉利，和送“鍾”一個道理。

      我無話可說，有些東西確實是要講究。

      談話到這裏就結束了。

      我送走九叔，獨自收拾一桌的茶具和湯湯水水。

      說實話，我覺得今天的九叔有點兒怪怪的，其實從他那天送我去茶樓的時候我就有種感覺，似乎，好像他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雖然我問的兩個問題他的答案都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是他今天的突然出現，就很能說明問題。

      我覺得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但是出於某種原因沒說出來，生活中經常有這樣的情況，有的話到了嘴邊，突然想起了什麼覺得還是不說的好，我能理解，但不代表我不好奇，有什麼事不能說的呢？大家都是成年人。

      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我爸到底去哪裏了？

      他透過這種方式交代事兒，實在是有些反常，這給了我一種感覺，那就是他要出很久的遠門，久到要去另外一個世界那麼久。

      本來他去哪我是不好奇的，再說我也是習慣了，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我不得不懷疑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的性質，這非常很重要，說不定和我一直以來的疑問有關，也就是最初的那個問題，有關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的疑問。

      我沒有問九叔這個，是因為我覺得他不會說的很清楚，況且我爸說不定也沒有告訴他。

      我要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