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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番外之鮫人燭

    “你,”江渚閉了閉眼,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鮫人燭?”

    顧祈慍合上那本古籍,笑了笑說:“怎麼不知?你不是人,也不可能是什麼妖。在你身上我也沒聞到那些不好的味道。”

    江渚輕笑,“這個也不能代表我就是鮫人燭啊。”

    “啊,其實我也不知道。”顧祈慍說道:“只是剛剛試探了你一下,誰知道你就承認了。”

    江渚犯了一個白眼,看著昏迷不醒的餘音道:“你真的有辦法?保證餘音能醒過來?”

    “我,不能。”顧祈慍嘆息一聲道:“我也只是看到過這個法子,但要實際操作,根本沒試過。”畢竟這世上哪裏有這麼多鮫人燭給他做實驗?再說了,還要人家自己主動的。

    江渚真的要忍不住打人了!

    在兩人看著古籍不知如何辦時,另一個聲音突然說道:“我可以幫你們。”

    “誰?”江渚猛地站起身,看了眼四周,卻發現門邊站著的那人。哦不對,她是飄著的。

    “徐圖?”

    江渚和顧祈慍異口同聲的喊了一聲,門外的徐圖笑著點頭,此時的她沒有了之前嚇人的模樣,完美的臉和一頭長長的秀髮,讓人不禁讚歎一聲“好美”。

    徐圖看著兩人說道:“之前我讓你們一定要將美人圖拿回來,其實就是爲了救餘音。當然,也是因為美人圖,我才能以這個形態同你們說話。”

    兩人只覺得頭腦有些暈,這世上還真的有鬼這種存在?

    “我不是鬼。”看出了兩人心中所想,徐圖默默的說了一句後道:“我只是一個靈體,救了餘音後,我就不存在了。”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顧祈慍皺眉看著徐圖,若是不清楚徐圖的身份,他不可能讓她接近徐圖。

    徐圖明白他心中的顧慮,想了下說道:“其實算起來,我的祖先,也曾是這修理店的一任店主。”

    顧祈慍和江渚都驚訝的看著徐圖。

    “你怎麼知道?”

    祖上的事情,徐圖這個丫頭怎麼會知道?

    徐圖微微一笑,道:“我的祖先江渚應當也有印象。”

    被點名的江渚一愣,不知道這事情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了。知道徐圖說出了一個名字。

    “小曼。”

    小曼,是二樓放著的那個“核舟美人”故事中的一個人物。

    當時餘音同他說起那個故事時,他還覺得這兩個大男人的故事感人。如今就遇到其中一個人物的後輩了?

    江渚愣愣的問道:“你是小曼的孩子?”

    徐圖點頭,“準確來說,我是她的後人。”

    顧祈慍卻來了興趣,“這是怎麼回事?”

    “當初我的祖先被沈先生所救,而後跟著武將軍到了江南。那時候武鴻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在江南時就離開了。我們被一個店主收養,那時候修理店的名字不叫這個,那時候的修理店也不是專門的修理店。”

    徐圖說著,不禁想起了之前父親跟他說起的過往。

    那時候的時光修理店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因著世人對鬼神的敬畏,大家對這類事情都是敬而遠之,而爲了能讓修理店表面上能過得去,每一任店主都有自己的身份。

    琴房老闆、酒樓掌櫃、甚至是乞丐都有。

    而那一次的店主,就是一個乞丐。他發現了小曼幾人的不同,爲了讓幾個孩子安全的長大,他把幾人帶回了自己的店面。

    讓幾個小孩兒給自己照看著店面,他每日出去祈禱,順便拉客戶。

    “那時候也沒有什麼禁忌,只要有人修東西,老闆就會動手。後面人越來越多,才慢慢定下了規矩。”

    後來乞丐病了,店面就交給了小曼。因為小曼的血能修理東西。

    “血能修理東西?”顧祈慍皺眉道在:“這怎麼可能?血沾染的東西那是有邪氣的,怎麼可能用來修理東西?”

    徐圖搖頭道:“並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們不是一般人。”

    江渚也想起了當時餘音同自己說的,小曼幾人不是一般人。

    “他們是巫族後人,能下蠱毒,會巫術。”

    顧祈慍覺得自己即便活了百年,可有些東西,他還是從來都沒聽說過。

    “巫術是什麼?”

    “就像那幅美人圖,我在上面下了巫術,所以喬夫人和縣長看到的就是我的臉。”徐圖說著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不過那個巫術只有一次機會,若是葉一舟之前就開啟自己看過了,就不會有這樣的後果,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她也曾給了葉一舟機會,只是他自己錯過了。若是當時他自己看過一次,葉家也不會有此後果。然而,一切都沒有如果。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葉一舟也沒辦法後悔了。

    “好了咱們不說這個。”徐圖笑著道:“接下來就是巫術了。其實我的血,不僅是能刺繡這麼簡單。”

    徐圖揮手時,那幅美人圖從外面飄了進來,“這幅畫就是江渚和餘音生命交換的媒介。”

    江渚和顧祈慍一齊看向那幅畫,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東西一點變化都沒有,怎麼做媒介?”

    “媒介就是我的血啊!笨!”徐圖難得的罵了人,江渚不禁嘀咕了一聲,“你這人怎麼死了還倒有些人氣了。”

    氣得徐圖給了他一腳,不過什麼都踹到。

    “就問你們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江渚猛點頭道:“那先在要怎麼辦?”

    徐圖深吸一口氣,道:“你第一滴血在繡捲上。”

    江渚照做,只是他滴出來的血,更像融化的燭淚。

    見狀徐圖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張嘴便開始唸咒語。

    一串江渚和顧祈慍聽不懂的話後,徐圖的身體也越發的透明。

    江渚驚愕的看著徐圖,想說什麼卻被顧祈慍拉住了。

    “這是她的選擇,之前餘音幫了她,她也選擇幫餘音。不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徐圖仿若聽不到兩人說的話,慢慢的朝床上的餘音飄過去,繡卷順著她的動作也一點點的往餘音的身上覆蓋。

    在美人圖完全蓋住餘音的身體時,徐圖突然對江渚說道:“你小心一些,等下可能會很痛。”

    江渚點頭應了,他覺得以自己的本事肯定能忍住所有的疼痛,可當疼痛真的來臨時,他才知道徐圖為何要提前警告他。

    痛,從腳底開始,一點點的蔓延到頭頂。那是撕裂靈魂的痛,仿若要將他的身體和靈魂徹底分裂開,那種疼痛不是肉體上的痛,而是靈魂的痛。

    於此同時,江渚還能感受到自己的肉體在一點點的凝固,腳下不能動了。

    他忍著劇痛低頭,看到的卻是逐漸固化的腳。固化後的身體沒有半點疼痛,江渚也覺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識了。

    誰知徐圖此時轉頭喊了一聲“不能睡!”

    江渚猛地驚醒了。對了,事情還沒結束,他若是睡過去餘音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徹底長眠,再也沒有以後。

    江渚掐著自己的手心,可固化已經慢慢到達了手心,他的手動不了,就只能求助身邊的顧祈慍。

    “顧先生,麻煩您,幫幫我。”

    江渚第一次用祈求的語氣同人說話,顧祈慍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點頭掐住了江渚的後頸。

    哪裏是江渚燈芯和燭油交接的位置,就相當於蛇的七寸,不過不同的是這裏可以讓他保持清醒。

    徐圖看了他一眼,口中的咒語不停,她的靈體也漸漸透明,最後化成一縷白煙進入了美人圖中。而江渚的固化也到了心臟,他看著床上的餘音,突然笑了,他對顧祈慍說道:

    “顧先生,江渚還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顧祈慍別過頭不忍去看江渚,卻又捨不得拒絕他,便道:“你說。”

    江渚笑了笑,道:“我,就要失去意識了。沒有了生命的鮫人燭,就同普通的蠟燭差不多,終有一天會燃盡,就是時間慢了點兒。我想你告訴餘音,我,回家了。”

    餘音一直都在催促他回家,可他哪有家?

    顧祈慍點頭,江渚看著慢慢涌上咽喉的固體,說話也變得困難起來。

    “我想,你幫我編一個悽慘一些的故事,讓餘音一直記得我。哦不,還是算了。”想了想江渚還是說道:“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在見到她了,您就說我回家了,若是她想我的時候就點燃蠟燭,我就會出來跟她見面。記,得啊!一,定,要……”

    最後一句話,江渚還未說完,嘴就被封上了。

    顧祈慍回頭看著他,那人卻已經消失,只剩下一支細長的蠟燭,再也沒有了以往喊他“顧先生”的那個江渚。

    在江渚完全變成蠟燭時,床上的繡卷也化為點點星光,完全進入了餘音的身體。

    徐圖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顧先生,麻煩您幫我謝謝餘音。還有三日,她便會醒過來,到時候您就說已經把我葬了把。記得給我選一張好看的照片,衣服也要最好看的……”

    最後的聲音消失在屋中時,顧祈慍眼角滑落一滴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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