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漢口行宮，房裏的人也還沒合上眼睛。

    這次倒不是兩人太過折騰，而是蔣蘭宮一夜裏收到了夜燕司的好幾次傳訊，跟滿屋子鬼耗了大半宿，睡意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杜縈迴陪著他乾熬，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傳訊的鬼話杜縈迴雖都能聽見，可是那語句中都有重新編排加密，內容完全聽不懂。

    因此杜縈迴也沒機會給予什麼評價。直到早上鬼影子都沒了，太陽鑽進窗縫，他才重新擁溫香軟玉入懷，問問究竟天君又有什麼神機妙算。

    “王遠道到乘安了，平安無恙。”蔣蘭宮說著倒在他身上。

    “他啥時候跟著送過來的？”杜縈迴一聽這事有點懵，“為啥把他弄來？”

    “方便監管。”蔣蘭宮要說起正事，便攏了衣服坐在床頭，一比一劃道，“要是何堂主要劫獄，請問亞父先劫哪一邊？”

    杜縈迴：“我又不是老何我哪知道要先劫哪一邊？”

    蔣蘭宮：“站在何堂主的立場上想一想麼。”

    “站不了，我現在除了你，誰也站不了。”

    蔣蘭宮嘆著氣笑了，道：“那倒也無所謂，只是因為又慕容和杜遠亭在，他需要就近，而不是涉遠。所以若要救人，多半先來找遠道，可若他來，我那邊控制住了小桃，遠道還會肯跟他走麼？”

    杜縈迴點頭。

    “當然我不會真的對小桃怎樣，就算何堂主知道，王遠道也不信我呀。”蔣蘭宮道，“王遠道一定認為小桃的性命危在旦夕，這時候我控制住了兩邊無法傳音，他們各自不知對方情形，我的話就能輕易左右他們的判斷和行動。”

    杜縈迴覺得有理，但也擔心道：“你不怕王遠道拼死拼活地要跑回去找桃丫頭？王遠道可虎得很。”

    蔣蘭宮不假思索：“我倒也想過，不過那都是後手準備了。聽夜燕司傳訊來，王遠道最近似乎精神不大好。”

    “他不好很正常。”

    “他現在尤其不好，應該是不大有信心跑得出去了。”

    杜縈迴這便有點稀奇：“怎麼呢？”

    蔣蘭宮：“我派了幾隻‘翼手煞’在車裏陪他。”

    杜縈迴：“那是不能好了。”

    蔣蘭宮掩唇輕笑，杜縈迴低頭親上去。

    “接下來，王遠道便由乘安督接手一陣子。”蔣蘭宮按住他停不下來的嘴唇推開些，“先前雲雷隱宮的事算是敲打過殷能了，這件事他不敢辦不好，倒也不難辦好。”

    “他剷除雲雷隱宮那事算是過去了？”杜縈迴想起這個茬，覺得殷能還是不像那天所見的那麼慫。

    “清剿餘孽時一不小心留下根苗倒也不是大罪。”蔣蘭宮道，“罰是要罰，可不至於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將一個穩定了多年的督主撤換。殷能貪圖眼前，沾上謀逆的嫌疑自毀前程之事他絕對不會做，這就足夠。”

    說完他捧著杜縈迴的臉，凝視他嘴角一勾：“何況如今和舊派仙門之間的戰爭，我已經贏了。”

    杜縈迴攬著他的腰一提，把人抱到腿上：“贏了天下，是不是得給‘功臣’封個銜犒個賞？”

    蔣蘭宮瞑目扭頭：“叫是亂叫的，我可沒答應亞父什麼荒唐事。”

    杜縈迴這一聽急了：“怎麼就荒唐呢？封我個‘什麼夫人’差你二兩潤筆費是怎的？”

    他說完，蔣蘭宮摟著他的脖子笑得直顫悠。

    “把你該乾的事都幹好，該說的話都說清楚。”蔣蘭宮故意裝作威脅一般，直盯著他，“我不會虧待亞父。”

    杜縈迴：“你在這兒就是等乘安督轉交王遠道的事，等到了，你我便不再留。”

    蔣蘭宮贊同：“正有此意。”

    他望了望窗邊薄薄的日色，說一句“天大亮了該去會會殷督主”，便從杜縈迴身上下來去收拾梳洗。

    杜縈迴不太著急，靠牆邊坐著，將窗子開一條縫，吹著清晨的涼風，朝外瞄著景色。

    忽然他眼睛一眯。

    “蘭宮。”杜縈迴喚道。

    “亞父何事？”蔣蘭宮問著，披上外衣。

    杜縈迴又看了窗外一會兒，回頭道：“這街邊上，都有什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