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刑名律法有始無終
迎面光輝熠熠,都化作白鷺成群翱翔碧空,遠去散作茫茫雲霧,不見蹤跡。
通往正殿的大道中,修遠劍羽光片片鋪開直至階前,猶如臥著一隻白鳳,在輕輕搖動尾羽。
執劍之人,眉目如畫。
杜縈迴這次與他相見,再也沒有半點故友重逢的欣喜,馬上擺出了一副警惕的神色。
“榮華,懷赦天君,別來無恙。”何容與平淡問候。
蔣蘭宮正色向前兩步,剛想回話,身邊一道黑影早已竄了出去,甩下身後蔣蘭宮無力的勸阻:“亞父——等一下……”
若雷不及掩耳,黑白人影相錯、冷暖劍光交鋒。魔氣驟然涌成迷障,旋即被明烈的靈流洞穿,黑霧不甘示弱步步緊逼。雙方打得山搖地動,殿前雲蒸霧沸叫人不能稍近。
蔣蘭宮原地目瞪口呆。
你們為什麼要打架?
好像還都沒說什麼?
那你們先打著,我自個兒進去逛逛??
蔣蘭宮這方正抬腳,迎面一道劍風掃著睫毛劈在跟前。
雖是無心,也怕誤傷,蔣蘭宮眨了下眼,訕訕退回去沒動。
“亞父、何堂主,麻煩收著點。”他揣著手悠悠道,“這宮殿年紀大了,扛不住會塌的。”
交戰二人好像沒聽見他的話。
“老何,好人不擋道!”杜縈迴說著便是照臉一記橫斬。
“四周皆可通行,我只佔一步說話,不會強攔!”何容與縱身抵擋,修遠與離合卷攜著灼氣切過。
杜縈迴心道:是隻佔了一步,可你這劍氣已經連天上都封殺住了!
“榮華相信我,今次我並非宣戰,也不會阻止你們進去!”何容與說,“我來是爲了提前告知,懷赦天君身上的骨甲已經無法卸除了!”
一聽此言杜縈迴眼中直竄火:“你從來不說這種謊!!”
何容與眼神遺憾:“我所言絕無欺瞞。”
“何盛、你別是……”杜縈迴越是相信他素來的人品,此時心裏越慌。
別是提前來,把能拆骨甲的人救走了?
何容與搖頭:“我沒必要刻意為難你們,來看看便知分曉。”
說著他趁杜縈迴遲疑時收劍化去羽光,以示誠意。
杜縈迴退至蔣蘭宮前方,濃密的魔氣仍未消散。
蔣蘭宮見他們終於有點要停下來說話的樣子,走上前拒絕了杜縈迴的庇護,望向何容與。對面人的目光淡薄如煙,並未有明顯的殺意。
“我信得過何堂主。”蔣蘭宮說著,對何容與點了點頭。
何容與頷首還禮。
杜縈迴閉一會兒眼睛,將魔化的紅光泯去。
蔣蘭宮面不改色:“骨甲是否解除與我本無妨礙,可也好奇,何堂主為何說,已經無法拆除了?”
“我正是為解釋此事,在等你們二人。”何容與說罷領路,蔣蘭宮絲毫沒有遲疑地跟了上去。
“這是哪一齣?你說過不會再放我。”杜縈迴傍著蔣蘭宮,邊走邊警惕地問何容與。
“戰場之上定不留情,然而此地不是戰場。”何容與飄逸在前。
他忽然回頭看著蔣蘭宮:“懷赦天君,你既知雲雷隱宮原初的立派之本,但願無盡洞天以史爲鑑,能夠遵照本心,有始有終。”
蔣蘭宮知道他必然聽見自己在外面跟杜縈迴說的話了,裝著和氣:“有前車之鑑作為警示,今人必會三思而後行。”
說著蔣蘭宮眼梢一挑,瞥向何容與:“何堂主的意思,是承認無盡洞天為八州正統了?”
“私以為賞罰可論,功過卻不能相抵,望懷赦天君理解。”何容與道。
蔣蘭宮袖手肅然:“何堂主已和杜驛同盟破裂,現在你的立場又是什麼?”
何容與神情凜然不動:“我願固守本心。”
蔣蘭宮無話。
何容與並沒有將路引向前殿,而是轉入迴廊,來到偏殿的一側小門。何容與輕輕一觸門扉,靈紋綻出,隧道洞開。
杜縈迴哪哪都不認得,只跟著他們走,見前方通道陰氣深重,且臺階向着下方延伸,猜到或許是什麼特殊的用途。
“這便是雲雷隱宮的地宮,開鑿峰柱內部而成。共十八大層,每層又有諸多小層和狹室。”蔣蘭宮說道,“曾經這裏用於關押從八州各地收羅的仙門案犯。”
“‘收羅’?”杜縈迴滿腹疑問。
“是,雲雷隱宮並不負責抓捕。”蔣蘭宮道,“都是其他門派將難以審問處置的嫌犯轉交過來,由雲雷隱宮代審代押。”
杜縈迴點頭,心道怪不得這家的刑具天下聞名。
“雲雷隱宮雖有複審翻案之權,然而後來,此舉費力不討好,便慢慢廢除。”蔣蘭宮道,“僅僅拿錢辦事,殺人滅口,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