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杜縈迴發覺他眼神不大對。

    蔣蘭宮沒答話，略略將目光收回。

    明如玉讓他的手指碰到臉上已渾身不爽，此時的停頓更叫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明如玉轉頭避開蔣蘭宮，將長髮抽走。

    “為何看沒魔化的一邊，你看出什麼了？”明如玉察覺異樣，急忙追問。

    蔣蘭宮早在他扭頭前鬆了手，退下石床：“倒沒什麼，好奇另一半為何不能魔化而已。”

    沈賜發現蔣蘭宮方纔有意要看明如玉的臉，便請示道：“君上不必親自動手，由屬下來將頭髮清理掉即可。”

    明如玉的位置正好瞧見他袖中銀亮的小刻刀，抗拒地發動魔化，長髮飄揚起來張牙舞爪。

    蔣蘭宮搖頭：“沒必要，他願意這樣，便讓他披散著吧。”

    沈賜：“他慣常以頭髮發起攻擊，屬下認為穩妥起見，不必在乎他的意見。”

    杜縈迴：“你直說懶得給他洗頭得了。”

    沈賜如鯁在喉，抬頭拿一雙瞎眼瞪杜縈迴。

    蔣蘭宮無奈：“亞父的嘴總也不老實呀……”

    他靠到對面的牆邊，袖中不安地摩挲著手指。

    “最近魔體似乎穩定下來了。”他轉移了話題，“漱泥香還帶著麼？”

    “是。”沈賜抽出笛子挑起明如玉的下巴，給蔣蘭宮展示他頸上那條細細的鎖鏈。

    領口下若隱若現的香囊墜在鏈子底端，越發顯得少年脖頸秀長，面板宛如病態般蒼白。

    明如玉甩頭反抗，卻根本躲不過沈賜的控制，他勉強掙扎一番，便任由擺佈了。

    杜縈迴這些天跟著來往，越看越覺得……

    明如玉這魔體也太弱了。

    早先在還魂典上，未經魔化便能輕易殺出重圍的那位魔少主，如今這副模樣好不可憐。

    雖然從來沒和他正面對決，但是自己魔化後可是把一群名仙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半成魔體好歹也該有個四五成的功力罷？如何幾個捆縛的法器就把他收拾成這樣？

    若不是這次魔體的損傷太厲害，多半就是在藏拙。

    何況明如玉如今掌握著他們的把柄，杜縈迴本不想讓蔣蘭宮和明如玉見面，沈賜主動拿著皮蛋往督院跑也是爲着此事。可這段時間偏偏蔣蘭宮樂意走動，沒辦法強行阻攔。

    儘管明如玉沒什麼表示，但每次見面的時候杜縈迴都膽戰心驚。

    不論明如玉此時顯得多麼弱態，都不能放鬆警惕，特別是見了剛剛蔣蘭宮的那個眼神。

    撥開頭髮的那一刻，他肯定發現了什麼。

    蔣蘭宮命沈賜收手，那玉笛終於揹回身後，些許紅印留在了明如玉臉上。

    杜縈迴跟沈賜隨著蔣蘭宮的指示走，三人離開地窖，來到簡陋的小院中。

    “勞煩鶴欽再照看他幾日。”蔣蘭宮說，“具體如何處置，等我傳音。”

    沈賜頷首領命。

    蔣蘭宮撐開傘蓋，叫上杜縈迴飛回城中去。

    -

    抵達文杏苑的短短路程中已然天色驟暗，濃雲密佈天空，隱約漏下雨絲。

    連翹把頭在門外守著，見了蔣蘭宮便跳出來：“君上，車馬已經備好了！”

    杜縈迴不知道什麼車馬的事，疑惑地看著他們。

    “交代啟程吧。”蔣蘭宮說著進了小樓，回頭看著連翹停一停步，輕拍兩下她探過來的小腦袋。

    “君上保重。”連翹說著忙看向杜縈迴，“老魔頭，好好陪著君上！要是我聽見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回無盡洞天以後你就完蛋了！給我記著！”

    杜縈迴拍著胸脯承諾。

    連翹向蔣蘭宮告辭，翻身躍出樓閣。

    “我讓她偽裝我的儀仗，先行一步去阿壩郡會師。”蔣蘭宮望著連翹的背影，“我們後面再動身。”

    “能行？”杜縈迴現在看連翹三七她們就像自家的孩子了，這麼撒出去還有點不放心。

    “能。”蔣蘭宮目光裡充滿著信任。

    他又望著濃雲思索了一會兒，心事重重地進房，坐在榻上想著地窖裡見到的情形。

    “當真會有這種事？”蔣蘭宮心裏緊張地嘀咕。

    杜縈迴挨着他坐下，也不說話，埋頭在他頸子上不緊不慢地輕啃。手上勾住衣帶鬆開，嘴巴順著脊背上蜿蜒絕美的峽谷一路順水南行。

    蔣蘭宮被他弄得又麻又癢，攏起衣裳來半趴在小桌案上回避，杜縈迴索性朝榻上一倒，從背面峽谷繞到前山來了。

    “亞父不要鬧。”蔣蘭宮正想著事情，奈何被他攪和得精神渙散。

    杜縈迴為的就是把他那股子陰沉氣兒泄出來，邊忙活邊道：“沒辦法，嘴不老實。”

    蔣蘭宮一笑笑酥了骨頭，合上眼任他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