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鰲吐了之後合上了嘴，兩邊山峰上的所有人都被殃及，巨震使他們不得不迅速撤離。

    杜遠亭還在山尖立著，仰頭看天上的黑雲。

    閉上嘴的嘯鰲並沒有就此平靜，它的腹中、這一片的山都在震顫。

    群鳥飛逃，走獸哀鳴，山崩地裂。

    王遠道命人撤到周圍，趕到杜遠亭面前道：“師兄！走吧！”

    杜遠亭頭也不回：“等會兒。”

    “還等什麼呢？嘯鰲吞了活髓丹，恐怕要連這一片都跟著爆山啊！”王遠道就怕他這節骨眼上還不著急不著慌。

    杜遠亭：“吃壞肚子而已，哆嗦完就好了。”

    王遠道瞪眼尋思自己聽錯沒有。

    “這樣都不發怒，不愧是靈獸。”杜遠亭暗自道。

    嘯鰲還在“哆嗦”，周圍的山石崩裂聲震耳欲聾。

    杜遠亭轉身走向王遠道，山體震顫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腳步：“齊遠山找到了？”

    王遠道站穩低頭：“回師兄……還沒有。”

    杜遠亭站在他旁邊：“你猜，他是逃了，還是死了？”

    王遠道聽了頓時毛骨悚然。

    “齊師兄……怎可能做這種事……”王遠道不願相信，“灼桃可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他……”

    他忽然想到之前齊遠山謀劃的那一出“美人計”，這次捲入嘯鰲腹中的三人，正好就是計劃中那幾位。

    會這麼巧嗎……

    “那人呢？”杜遠亭接著問。

    王遠道一時沒明白他問的是誰。

    杜遠亭抬起右手。

    “已經控制住了。”王遠道馬上領會，“師兄，現在處置嗎？還是……”

    “回頭再說。”杜遠亭真心不急。

    王遠道沉默。

    杜遠亭忽然轉臉看著他，看得王遠道心裏的話憋不住了。

    “灼桃方纔說……她有辦法讓嘯鰲平靜下來。”王遠道說。

    杜遠亭：“讓她去。”

    王遠道還以為他會拒絕。

    “是，那我……”王遠道抱拳，想要說自己同去。

    “傳音過了，你留下看著。”杜遠亭忽然打斷了他。

    王遠道到處只看到山崩，不知道還要看什麼。

    杜遠亭跟他並肩站在晃動的山岩上，旁邊又有一棵古木攔腰折斷，墜下懸崖。

    “師兄，活髓丹為何要餵給妖獸啊？”王遠道問。

    杜遠亭望著合在一起的山尖：“灌靈。”

    王遠道愣住。

    妖獸受到靈脈波動的影響，會變得焦躁不安，四處奔逃乃至發狂暴怒。那是因為過度的靈力在靈爆時被妖獸吸入，卻積壓在體內得不到疏導所致。

    而妖獸受到修煉和品級的限制，無法自行疏導和化用多餘靈力。不過它們的身體可承受的靈力積累，比人強千百倍。

    所以能夠暢通氣血的活髓丹，便可打通妖獸靈流，灌輸到四肢百骸，讓它們將靈力化用。藉此以極快的速度，催化妖獸長成。

    這便是“灌靈”。

    雖然不管獸池的王遠道不大清楚具體做法，但“灌靈”用在其他地方的案例也並非完全沒聽說過，所以經杜遠亭一點撥，就通了。

    “這樣……那不會爆啊，還有必要阻止嘯鰲消化活髓丹嗎？”王遠道疑惑，“若只是打通靈流……嘯鰲是近乎神的靈獸，根本不會在乎這點吧？它自身都快和靈脈合體了呀！”

    杜遠亭言簡意賅：“有必要，它會瘋。”

    王遠道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疏通吸納巨量靈力。”杜遠亭說，“便會陷入極度興奮之中。”

    人吸收得再多也有理智進行自我剋制，然而妖獸靈獸不同。

    妖獸的智力尚不足以自制，而靈獸的智慧超越了自制。

    抵達興奮的頂點，它們便會隨心所欲。

    杜遠亭眺望遠處山間的溝/壑，那些顫動的部分顯現出尾與腳的模糊輪廓。

    這一片山下都是嘯鰲的身體，偌大一隻靈獸興奮暴走，恐怕整個白無谷都要被攪得崩塌殆盡。

    不讓它一次吃太多活髓丹，當然極有必要。

    這次靈脈自爆，導致大批已經食用過活髓丹的妖獸逃逸並被嘯鰲吞入，杜縈迴等人陰差陽錯解救了白無谷，確是事實。

    然而……

    杜遠亭仰頭看著黑雲。

    “師伯呢？”王遠道才反應過來，“何堂主是去找他了？”

    杜遠亭引訣，腰間長劍出鞘。

    “見嘯鰲張嘴，放信標。”杜遠亭望著那合成一個的山尖。

    王遠道點頭聽命。

    杜遠亭御劍，順著魔霧最濃的氣柱，向空中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