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鰲再次噴氣，這次的震動比之前更為劇烈，腳下軟骨震得兩人腿都要麻了。

    周圍吵得厲害，杜縈迴心裏卻格外冷靜。

    ——沒有右手。

    ——絕對就是那個從永晝宮逃走的人。

    杜縈迴上次沒有深究，因為何容與和劉廣源一定不會讓他去見，過於執著反而會給這兩位添太大的麻煩。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只要搬出“我是你伯伯”、“能救咱倆出去”、“很重要”，這傻丫頭基本什麼都能說。

    杜縈迴覺得自己跟蔣蘭宮待了那陣子，變聰明不少。

    可不知道為何，用到的時候，總像是在欺負小姑娘。

    “養妖獸幹什麼用？”杜縈迴問。

    杜灼桃迴避：“不知道。”

    杜縈迴聽語氣就知道她肯定知道，至少知道個皮毛。

    “那我亂猜了。”杜縈迴說，“不管猜對猜錯，回頭我就和杜遠亭說，你已經都告訴我了。”

    杜灼桃：“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

    杜縈迴：“叫伯伯。”

    杜灼桃：“我不要你這種流氓伯伯！”

    杜縈迴：“是不是要馴獸打仗？”

    杜灼桃登時話停了。

    其實杜縈迴有挺大的把握猜中。

    白無谷裡面目前只有一個最大的目標，就是出谷。

    而出谷就需要能對抗督院的絕對優勢，這樣一看，人數上白無谷已是下風。謀略上來說就算持平，也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的不確定項。

    修為上雖說白無谷有幾個人能強出一大截，可是督院卻勝在人人水平都在中上，沒有拔尖，卻個個都是戰力。

    若憑几個特別強的直接打出去，未免造成谷內其他人的不必要傷亡。

    所以得想別的辦法。

    妖獸最可能的用途就是用在戰術上，然而妖獸在常識中無法馴化，很容易撒出去就敵我不分。

    杜灼桃遲遲不回答，杜縈迴覺得八成是猜中了。

    “那人提這個主意。”杜縈迴說，“他是有什麼辦法馴化妖獸？”

    “我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麼辦法。”杜灼桃道。

    杜縈迴接著問她：“我聽說你喜歡妖獸，你能馴化嗎？”

    “我那纔不是馴化。”杜灼桃辯解道，“我是和它們做朋友。”

    這句話又超出了杜縈迴的常識：“做朋友？”

    “做朋友不行嗎？”杜灼桃不大耐煩，“每次我說到這個，所有人反應都一樣！弄得你們好像很懂妖獸似的，其實是固守成見！”

    杜縈迴平靜：“我現在能理解不少了。因為我認識個人，跟你一樣離經叛道。”

    杜灼桃疑惑中又有點興趣：“誰呀？”

    杜縈迴：“你伯孃。”

    杜灼桃再次沒動靜，不知道是被驚到不知道要說什麼，還是驚到想說太多不知道先說哪句。

    “所以你覺得，要怎麼跟妖獸做朋友？”杜縈迴問，“不瞞你說，我有個朋友，也是妖。但是他修煉得道已經成人型，比較好說話了。”

    杜灼桃有點難以置信：“你有個妖友？”

    杜縈迴：“回頭給你講。你快說說，怎麼跟不會說話的打成一片。”

    杜灼桃：“簡單，只要你瞭解它們的習性，用他們喜歡的東西靠近它們，讓它們覺得你不會傷害它們。就走出第一步了。”

    杜縈迴：“那對喜歡吃人的呢？”

    杜灼桃：“那就恭喜你，上來就走出第一步了。”

    杜縈迴：“……所以關鍵在於捨生忘死？”

    杜灼桃：“哎呀你這人為什麼鑽牛角尖！只喜歡吃人的妖獸百里難挑一，妖大都是吸天地靈氣的，誰稀罕人的臭皮囊！”

    杜縈迴心道訛犬就只吃人，一口吞，渣都不剩。

    雖然多年降妖的杜縈迴隨口就能說出數十種吃人當零嘴的妖物，但這些確實在萬把種妖獸裡算是極少數。

    關於妖吸靈氣，杜縈迴還記得之前花盈袖的講解。

    不過此時他更願意表示自己孤陋寡聞，儘快結束話題。

    杜灼桃給的說法並不能算是馴化，若馴化是這麼難的事，那人到底在獸池裏忙活什麼？

    而且杜縈迴印象裡那人是搞活屍的。

    突然他想起劉廣源提到的一件事。

    難道……

    “桃丫頭。”杜縈迴說，“我下去一趟，你在這兒等著，一會兒會有人下來找你。”

    杜灼桃：“什麼意思？”

    杜縈迴：“我把劍扔在外頭了，何堂主發現就能找過來，等下他來救你出去。”

    杜灼桃：“你下去一趟去哪兒？！”

    杜縈迴解開外袍兜住腦袋，腳挪向軟骨邊緣：“我下肚看看。”

    說著他起腳跳下軟骨，轉瞬滑進喉管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