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據理相勸執迷不悟
杜縈迴抿了抿眼皮,低頭拄著額角。
“榮華。”何容與痛心。
杜縈迴抬頭看著他:“蘭宮沒死。”
何容與見他還是不肯清醒,幾近悲憤:“我知你這些年從未走出來,但不是七八分相似的人,就可以替代蘭宮,更何況是殘害他的兇手!”
杜縈迴還是堅決:“他就是蘭宮!”
何容與坐回去一時不再言語,容他自己靜一靜。
“前生我驗證過他的舞,已經能夠確定,只是當時不想去確認他是人是鬼。”杜縈迴向他坦明,“如今我已確證此身是活人。前些時日他也與我坦誠,道化天宮夜宴、入遼肅之後所有事,還有棠湖辭行,分毫不差。”
何容與一再勸他三思:“那些你知道的,如何肯定不是蔣氏逼他說過?蔣氏記性驚人,凡過耳之事絕無遺忘,對一切功法過目即成。那些你不知的,可有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知道?揚州已洗濯,桓家滅門,後來支援過他的人也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就算他編來誑你,你如何查證?”
杜縈迴抬手錶示讓他不要再問。
何容與默了片刻,道:“我也有許多疑惑,其中尤其不解的,是他的修為。”
杜縈迴愣了一會兒,點頭:“他確實沒有解釋過,怎麼從未凝丹一蹴而就到如今境界。”
何容與聽後瞑目不再看他。
杜縈迴壓下眼中泛出的紅跡,朝他解釋道:“他去過巴山,也許學了什麼魔道法術。”
何容與睜開眼睛,目光是更為困惑和質疑。
杜縈迴也意識到,自己這個理由在何容與聽來根本不可理喻。
堂堂正正的仙家名門,容忍魔修已經是不可思議,若親身修魔,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一面之緣,短短數日往來,大環境下仙魔對立、南北生疏,此舉有多大的可能,你再清楚不過。”何容與嘆道,“榮華……不要騙自己了。”
杜縈迴詫異,卻詫異的是老友竟然對修魔並無決絕否認。
“榮華……”何容與見他沉默太久,不禁擔憂。
“我是富貴。”杜縈迴哽聲。
“這不好笑。”
“那你看我笑了麼?”
杜縈迴說著放開扶在額上的手,哀求般望著他:“老何,你再信我一次,他是蘭宮。”
何容與攥緊雙手,臉上悲色難忍:“榮華醒醒,蘭宮已經不在了。”
杜縈迴咬牙抱劍起身,踩得船一晃:“把域開啟,我不跟你走。”
何容與勸他不動,也起身和他對面站住:“開啟域,就是將你我二人置於蔣氏眼目之下。”
“是,我不但要置身於他的眼目之下,還需要你跟我去見他。”杜縈迴道。
何容與靠近一步:“一旦投入羅網,他定不會輕饒。事已至此,跟我走吧。”
他說罷,朝杜縈迴伸出手。
杜縈迴看著他笑了一聲:“這是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若你執迷不悟。”何容與道。
杜縈迴側身握劍,何容與嘆了口氣。
十幾只白鷺忽然從天而降,化作光團落入何容與掌中凝聚,他一展雙臂,橫過手中長劍。
“多年未見,分外想念與你切磋的日子。”杜縈迴看著那劍刃上長羽般的薄薄金光。
“同有此意,只是若非當下,就更好了。”何容與引劍而動。
將離染霜,杜縈迴瞬間與他接刃,何容與出招快如飛燕,杜縈迴朝著自己身前身後雙面抵住進攻。
何容與的日月堂劍法貴在招招精準緻密,劍身狹長,揮舞之中開合極大難以把控,然而動身之後宛如白鷺振翼飛鷹狩獵,極盡優雅與殺傷之力,攻守相依。
劍氣化成的羽光隨劍流轉,令人目接不暇,正克得住以迅猛強攻為重的遼肅宗劍法。
兩人都沒有那麼多時間跟對方消耗,杜縈迴毫不猶豫地打出開山斬,何容與正值轉身,一個背手將其斷破。
二人在船上你來我往,切著劍鋒換位再戰。
滿河花燈被漣漪盪漾開去,倒影中的劍與人流螢一般飛復不休。
杜縈迴落下蹬翻小船,站在船肚上:“老何!快把域開啟!”
“放你便是讓你再次落入虎口。”何容與落在船肚的另一頭,“想走,除非將此域打破。”
“這得解決你才行。”
“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決心。”何容與引訣。
杜縈迴將離脫手,想要趁著何容與劍不離手的時候壓住他的攻勢,衝上去給他一記暴慄打暈帶走。然而對方動作太快,將離剛要脫手已被預知。
何容與的劍比將離出得更快,杜縈迴險些被他反制,慶幸在出手一瞬將離接住了他的攻擊。
杜縈迴攥拳奔去,何容與輕輕退步,憑空而起。
杜縈迴邁到船那端正值他飛走,落腳的重量頓時差點把船掀得豎立水中。
“欺負我現在不方便飛?”杜縈迴站穩船肚。
“我怎知如此。”何容與溫和而無辜,說著慢慢降落下來。
杜縈迴卻深知,自己若不在魔化之中,想贏幾乎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上面正打著的雙劍:“你要拖延到把船划走?”
何容與:“借這個機會,多說說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