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他攥在手中的，是那柄熟悉的金如意。

    骨頭被震麻了，但還不至於讓杜縈迴失去抓著的力氣。他側耳尋音找到對手的方位，將在手中狂抖的如意打了個轉丟回去。金光直插樓宇，對方從高處騰空下落，將如意截住。

    杜縈迴保證她也會被震得麻上一陣。

    連翹落在他前方，紅衣豔烈，嬌俏依然。

    她蛾眉緊蹙：“魔頭，你上哪兒去了？”

    杜縈迴覺得自己想多了，都怪和蔣蘭宮談得神經緊張。別的不說，蔣蘭宮身邊的人，至少這兩個，除非蔣蘭宮的命令，絕對不可能殺自己。

    儘管她們早就想殺了。

    “去和你家君上餵了餵魚。”杜縈迴說得比較隱晦。

    他猜連翹不會不懂，這兩天自己都和蔣蘭宮同寢，之前在天君殿前也見過她們。再往早了說，那次把蔣蘭宮睡病了，也是這二位善後。

    連翹直翻白眼：“餵魚……餵你個大頭鬼。連著兩宿不在屋裏，越來越猖狂了。”

    杜縈迴不再解釋，左右未見三七，問：“那個白的呢？”

    “她在不在與你何干？”

    “我有事要問她。”

    連翹把玩著如意走到他閣子臺階上坐下：“她執意要留在君上身邊，你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了。”

    “她在那邊，我今兒怎麼沒見到？”

    “那就是君上讓她避開你了，這麼簡單的事。”

    連翹很不耐煩，金如意在掌中啪啪拍響。

    杜縈迴在院裏的石墩子上坐著：“我要問她的你答不上來。”

    “我只說你可以問我，又沒說我會回答你。”

    “那我問了你，你是不是轉頭就會告訴蔣殿？”

    “看是什麼樣的話，如果你問了一堆汙糟事，當然不能髒了君上的耳朵。”

    杜縈迴抱臂思索了一下，道：“那我問你，你們君上什麼時候開始服藥煉毒體的？現在還用服藥嗎？平時有什麼忌吃忌用的，疼起來有沒有點徵兆？”

    一不小心問得有點多。

    連翹攥住如意不拍了。

    杜縈迴把之前想問的換了。這幾個原本也要問三七，只覺得她比連翹能正經說話而已，但是現在只有連翹在場，不如先問幾個能答得上的。

    “這些你也知道，而且應該不算什麼汙糟事。”杜縈迴把手臂鬆開，雙手擱在腿上想表現得坦誠些。

    連翹搖了搖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如何知道君上煉體的事？”

    杜縈迴心想：都那麼明顯了還能不知道？

    他決定再坦誠一些：“花會時他身體不適，我就有察覺了。前夜他疼的時候在寢宮周圍放毒自衛，我進去過。”

    連翹的神情越來越不安，一雙杏眼瞪著杜縈迴：“你怎麼進去的？”

    “我的身體不受毒氣侵染，直接進去了。”

    “君上呢，你把君上怎麼了？”

    “他要是有事，還會讓我打傘送他去天君殿？如果我真做了拂逆他的事，他也不會讓我今天陪他餵魚。”

    杜縈迴還想說，假如你們君上真想讓你們看住我，怎麼會晚上不派人來小金閣子守著。這擺明了就是讓我晚上自由出入寢宮。

    但是這話就有點汙糟了，說不得。

    連翹站起來在院子裡疾步走來走去。

    “君上毒體發作的時候只會告知幾個親近的人。”她一眼都不想看杜縈迴了，“你憑什麼能去……你對君上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為什麼君上還是縱容你……”

    “我魔化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但我不會害他。”杜縈迴說，“他也知道我對他什麼樣。”

    “不，你是個卑鄙齷齪的老流氓！老魔頭！”連翹越說越氣，“你怎麼沒害過君上……可君上就是願意信你。你還要對君上怎麼樣？你前生背叛了他，今生還要侵犯他，你安的什麼心！”

    連翹邊說邊走邊抹眼淚，杜縈迴讓她來回轉得心煩，起立道：“前生我沒有背叛他，我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殺我。你看我問了，你不答就不答，急什麼？”

    連翹怒意爆發：“你要問三七什麼？要問問你當初怎麼對君上的嗎？正好，三七都和我說過……”

    “我說過什麼？”

    連翹回頭望去，三七手執拂塵出現在院中。

    杜縈迴問：“你不是要留在蔣殿那兒？”

    三七雙眼微垂：“回杜長老，棠少君在請安，君上讓晚輩一個時辰內自行走動。”

    她說完走到連翹面前，捏起一方白絹帕給連翹擦了擦淚：“我們不是說好的，不要和這個人多言。”

    連翹接過帕子在眼角沾了沾：“可是君上現在根本就是著了他的道……不和他講清楚……他要是瞎說話，君上肯定要傷心……”

    三七安撫著她：“沒事，那些讓君上傷心的事都過去了。”

    連翹咬唇瞥向別處，三七背手銀麟面向杜縈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