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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殿上相見尋釁除人

    杜縈迴說:“是人是鬼,戳破了皮才知道。”

    蔣蘭宮在他答之前猜了七八種可能,然而沒有想到這去。

    杜縈迴眼神有些悲傷:“我死前曾以為,是厲鬼要索我的命。”

    蔣蘭宮哭笑不得:“索你命的是我,和厲鬼有何干系。”

    杜縈迴許久沒有應聲,蔣蘭宮便猜道:“難不成,你覺得我絕對不可能害你,所以害你的肯定不是真的我?”

    “至少,不會是平常的你。”杜縈迴說。

    蔣蘭宮輕輕聳肩。

    此時殿外有人傳報:“青冥君——請見——”

    蔣蘭宮隨意道:“不用宣了,直接進來。”

    殿中見不到人,而話已傳出去。不久沈賜頭戴面紗走來,挽著一個長條盒子。

    他徑直從杜縈迴面前兩尺遠走過,頭也不轉一下,要不是走得那般穩健,杜縈迴都要當他是真瞎了。

    改日應該問問他用靈識探物是個什麼體驗。

    “參見君上。”沈賜行禮。

    “邪氣已經祛除乾淨了?”蔣蘭宮看著沈賜懷裏的盒子。

    “是。”沈賜開蓋,在玉階前躬身,雙手呈上那個長盒。

    蔣蘭宮向前瞥一眼,抬手道:“正巧,讓杜公也看看吧。”

    沈賜走上玉階,將盒子中的物品取出,擺在桌案上。

    杜縈迴靠近一看,那桌上躺著段一尺多長的四稜鐵條,銀光熠熠。杜縈迴與之交手過,自然認得,這正是明如玉的其中一隻長鐗。

    鐗的一端裂,沒了手柄部分。杜縈迴憑記憶合算了尺寸,手柄那截上應該還剩下與這差不多長的半段鐗條,但能弄斷這東西,必保不是等閒一戰。

    “你打下來的?”杜縈迴望向沈賜。

    “正是不才。”沈賜應道。

    杜縈迴接著問:“你的主器是不是那根笛子?”

    沈賜:“杜公不信,情有可原。”

    蔣蘭宮在那邊柔聲道:“鶴欽一向不顯山露水。”

    杜縈迴不以為然:“既然做事做不乾淨,顯露還真不如不顯露。”

    蔣蘭宮和沈賜都被他說得有點沒轉過彎來。

    杜縈迴沉著臉走上玉階,沈賜急忙往蔣蘭宮身前站,杜縈迴只管走,直到幾乎和沈賜撞上才停下,垂目瞟向沈賜面紗後的瞎眼。

    “人還在逃,打下半截武器來能證明什麼?證明你的能耐不過值這四分之一的鐗?”杜縈迴沉聲道,“還是想說,手裏沒有個斤兩持平的重器,能做到這份上就不錯了?”

    “明如玉狡兔三窟,難能交手,所獲哪怕毫髮,也值得獻給君上以證其人動向。”沈賜道,“因杜公似乎不信,我纔多言了。”

    “我確實不信,前生你我也算打過幾次照面,你多大斤兩,我掂量過。”杜縈迴抬頭望向蔣蘭宮,話還是對著沈賜說,“不如你我來切磋切磋,我實在想知道青冥君這些年,是怎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

    蔣蘭宮打斷:“鶴欽重任在身,恐怕沒有時間陪杜公切磋高下。”

    杜縈迴說:“那我請你這位天君出面,從青冥君百忙之中抽出一二柱香的時辰來,可成?”

    蔣蘭宮聽出他在尋釁,疑惑中又有些憂慮。

    沈賜道:“杜公不宜為這點小事勞煩君上出面,一二柱香而已,待公務完成,沈某奉陪。”

    “你的公務我可等不起。”杜縈迴說,“現在我看你就不忙,不如讓天君見證,現下來一場。”

    他早就看不慣蔣蘭宮對沈賜的寵信不同尋常。前生這二人狼狽爲奸做了那場陷害大戲,審判之時沈賜當庭指認杜縈迴通魔入邪,蔣蘭宮虛情假意,明面上對沈賜說的難以置信,實則句句追問到罪證。他們一唱一和,纔有的那場四十九日焚身銷骨極刑。

    就是那一場才讓杜縈迴明白了,到底是誰在害自己。

    貶籍上刑不用說,一定也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就在這個天君殿上,當著慕修顏一眾人的麵,蔣蘭宮說一句他接一句,把判罰杜縈迴的利弊,一個不落地交待了出來,唬得那麼多人應和。

    花會前,菅逸曾無意間透露給杜縈迴。借單弦身體復活的事情,其實早在杜縈迴離開洞牢之前,已經被散佈出去。

    杜縈迴這樣便猜出來,敢認定還魂者並非單絃而是杜縈迴的人,只有與自己交過手且前生相識的沈賜。而沈賜敢把這未定之事大肆宣揚,傳遍所有人的耳朵,定少不了蔣蘭宮幕後授意。

    為虎作倀者,沈鶴欽也。

    蔣蘭宮的每一個動作,都少不了使用底下這些爪牙。

    這麼多年裏眼熟的雜碎大都不見了,興許已扔掉換成新人,偏偏如今他還在重用沈賜。

    杜縈迴雖然不覺得蔣蘭宮會被沈賜的意見左右,但依然十分提防沈賜在蔣蘭宮面前言行舉止的分量。

    沈賜不除,蔣蘭宮在他杜縈迴面前就永遠藏著一手暗箭。

    杜縈迴纔不只為尋釁和沈賜打架,他已準備把該問清楚的問清楚,就讓此人成為將離劍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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