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拍擊雙手，琴師並未露面。

    在別院的閣樓之中響起一聲爭鳴，只消一聲，程禹的心頭一緊。

    這手法，這曲調，這起式都太過熟悉，以至於即使是重生而來的靈魂佔據主導。

    樂曲還是喚醒了程禹的肌肉記憶。

    琵琶琴絃撥弄流轉，音符傾瀉像清泉潺潺流程序禹心頭，漣漪不斷。

    比起白居易詩詞中那大珠小珠落玉盤，時而大起大落時而低語綿綿的百般變化。

    閣樓上的曲子主調清麗娓娓道來，略帶哀婉的似乎在訴說過去的故事。

    程禹怔怔出神，記憶無法抑制，他的思緒彷彿小人在畫面中漫步。

    此刻，是他重生後第一次完整的回憶那一段情緣。

    三年前，富春閣。

    魚玄機橫空出世，外貌豔壓群芳，對音律詩詞的造詣更是名動大躍。

    程禹作為京城身份最尊貴的紈絝，自然跟蕭鳴他們一起去富春閣湊熱鬧。

    然而魚玄機規矩眾多，幾番詩詞應對後，老友當中只有拓跋暉這位天生風月種子得以脫穎而出。

    但程禹並非沒有收穫，魚玄機在大眾面前不過匆匆幾次露面，跟隨在她身邊的幾位女子也各有特色。

    其中一位瓜子臉姑娘便讓程禹驚豔不已。

    花魁難見，以程禹的身份要見這位姑娘卻並不難。

    富春閣安排好後，程禹跟老友們嬉嬉鬧鬧被引進閣樓。

    那一日天氣晴朗舒適，清風徐來把四周的帷幔吹得飄搖自然成了一道紗幕。

    姑娘一身靜雅大方的青色羅裙，款款坐在紗幕後頭，在一片嬉笑中撥弄琵琶。

    驚豔的起手之後整個閣樓鴉雀無聲。

    比起魚玄機的精巧天成，一曲琵琶唯有一點勝過萬分：有情。

    琵琶曲讓程禹回憶起太多，童年、父母、友情。。。

    一曲罷了，眾紈絝默契的安然注目，程禹取下自己一塊玉佩握在手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青鸞。”

    程禹開啟手指，手中玉佩正好刻有一隻青鸞鳥。

    緣分妙不可言。

    自此青鸞便被視作程禹的所有，富春閣十分知趣，除了演藝之外絕不安排這位初出茅廬的姑娘接客。

    當然在整個大躍，能夠對程禹看上的姑娘有所圖的人，更願意藉此與程禹交好。

    秦國公這三個字意味著的可是整個大躍勳貴將門中的雄厚聲望，哪怕程禹看起來只是個紈絝。

    且不說他的叔叔們還有那麼多健在，誰又知道他是不是韜光養晦之人？

    思緒滑過，離京前與青鸞的告別，回京後與青鸞的偶遇。

    程禹有些悵然，他看向方程，眼神蕭索。

    另外兩位十分默契的拱手迴避，方程對程禹點點頭，此時無需解釋，有些事情大家都懂。

    方逸之安頓好了海青，正大步往園中走來。

    就見到程禹挑起那把方纔被擲到地面的寶劍吞雲，右手持劍而左手兩指撫劍。

    寒光閃爍雪花御劍斬落，程禹凜然道：“為小爺奏一曲《破陣》！”

    《破陣》乃百年前那強盛的大一統王朝大漢的凱旋軍樂，此時只用一抱琵琶便有六合八荒橫掃之勢。

    程禹隨著那曲劍舞雪中，心卻彷彿回到了那場浴血的戰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