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去，幾位男子的清朗笑聲傳來。

    僕役想要前來攙扶，程禹身子猛地一崩，憑藉肌肉的爆發力直接從軟轎躍起落地。

    一身積雪抖落，帷帽撤去頭上白煙升起。

    興許是早有準備，片刻後，宅院內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五人交錯而行，當先之人年紀與程禹相仿，身上儒衫飄搖，頭戴綸巾俊朗清秀。

    程禹自然見過此人，將呈露再次別回腰間，止住了年輕人的大禮。

    “無妨，我們年紀相差不大，今日也沒什麼不該看見的人，就免了這些繁文縟節。”

    程禹拉住年輕人的手，接著說道：“方公子還不趕緊為我介紹？”

    方程與程禹交往並不多，自然聽過曾經秦國公的那些紈絝荒唐事情。

    此時見程禹的這番風度做派有些啞然，但見識與涵養讓他馬上抹去了臉上的訝異，換了一幅笑臉向程禹一一介紹。

    “公爺爽利，方某斗膽向公爺介紹下幾位。”

    他指向衣著樸素，靠著一件羊皮裘禦寒的年輕人說道：“海青，幽州人士。今年的進士，還未出缺。”

    程禹抱拳頷首，海青不卑不亢依照朝廷禮節行了個禮。

    方程又指向一身華貴狐裘的壯碩男子：“家兄方逸之，新進到天策軍歷練，現任左驍參軍。”

    程禹見此人眉宇中的颯爽英氣，應該是個練家子。卻還是以平輩之禮示好。

    沒想到方逸之立馬抱拳單膝跪地，聲音洪鐘大呂：“公爺的血勇事蹟，末將神往不已，今日有幸與公爺相見三生有幸！”

    方逸之的神情十分懇切，程禹也被他的豪情感染，親自上前兩手要去攙扶。

    以他如今趙子龍的體魄要扶起方逸之應該並不難，但稍一用力便發現這漢子確有斤兩。

    但方逸之可不敢跟秦國公扳手腕，趕忙恭敬起身肅立。

    程禹幫他拍去身上積雪點頭道：“好樣的！”

    方逸之越發惶恐：“未能追隨公爺出陣，逸之慚愧！”

    “還有的是機會，方程，外頭還是冷，我們一邊進去一邊說吧。”程禹對方程多了幾分欣賞，至少到現在，方程的安排都沒引起他反感。

    餘下二人，年紀稍長已然而立的是禮部侍郎王清玄，中規中矩的是翰林院著作郎杜維。

    進了方家別院程禹眼前一亮，果然是有底蘊的大族，規模不大的別院設計的卻是別具匠心。

    三進的院子依著山勢高低錯落，引來的天然溫泉環繞成一條細流貫徹各個角落。

    穿過外院，走過迴廊，在山勢最高處，引來溫泉的源頭形成一方不規則的池子。

    池子大小約摸著可以容兩三人泡在裡頭，在池子周圍打磨好了交錯的小塊平地。

    皮毛毯子墊在地上隔絕溼氣，再是上等的木製墊層，再上頭纔是蒲團。

    大概爲了風雅，蒲團上並未鋪皮毛保暖。

    一方八角亭子剛好籠住，為大家遮風擋雨。

    四周用兩層竹簾加上幾層紗簾掛上，能阻擋去許多風雪的同時保證了基本的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