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落寞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落在傅煥衍的眸中，從未有過如此震撼體驗的傅煥衍凝眸回頭。

    身後，那棵巨da的榕樹依舊血線纏繞，於血光中現出怪異幻覺。

    那一根根血線，如一條條被牽制鎖困的人的靈魂，讓傅煥衍心神恍惚。

    “就算如此，我也想再試一次。”傅煥衍道。

    略虛弱無力的沙啞之音，于山洞之中纏繞。

    村長的身子一頓，絕望的背影顫dou不已。

    韓雅雅也大吃一驚：“你，你真的願意？”

    “不過是再試一次，最壞的結果，大不了是死。”

    “死？”沈浩楠眼眸充血，拉著傅煥衍連聲怒罵：“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先生保你一條命，不是讓你這麼用的。”

    傅煥衍轉目向沈雅。

    沈雅雙眼已經再一次的閉上，似對此毫無感覺。

    傅煥衍靜靜的握著手中自沈雅手中送入的羅盤。

    鳳凰圖騰依舊展翅欲飛，傅煥衍以手指摸向那雕附的紋路，斬釘截鐵道：“但先生救我一命，也未說不讓我這麼用，況，這是我們傅家該償的債。”

    傅煥衍的話說到如此份上，沈浩楠自然無法再繼續勸說。

    所謂因果，便是如此。

    生死相還，便是人常言的報應。

    “既如此，那我也幫你吧，畢竟我也是純陽之血。”

    “你也是？”韓雅雅一驚。

    沈浩楠有些不服氣：“怎麼，只能是他有，不能我有？”隨後很是嫌棄的上下打量韓雅雅：“你們不就是想要純陽之血嗎？白送給你們一個，你們還不要？”

    韓雅雅臉色尷尬。

    遠遠要離開的村長也終反應過來，將身子轉回，目光復雜的瞧著面前的兩人。

    在傅煥衍身上停留了數刻，又轉而朝著沈浩楠目不轉睛的注視了許久。

    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淚縱橫：“謝謝，謝謝……”

    除這兩個字，便再說不出其他的。

    韓雅雅亦是感激的衝他們躬身一拜：“韓家欠你們的，韓雅雅欠你們的，日後若有困難，韓雅雅以命相還。”

    “不用這麼客套。”沈浩楠極為不耐煩，將手中的桃木劍挑起，往自己的手指尖劃了一下。

    血瞬間滴落在地面之上，說：“還不快點，想看我把血白白流光？”

    韓雅雅愣怔數刻，再不猶豫，手中已經升騰起一陣白色的光，在虛空中亂畫一番，直直的指向地面。

    沈浩楠只見原血已被韓昌澤吸光呈現光滑地面上，再次呈現出一個巨大的白色八卦陣法來。

    “我的力量已經不多，最好，一次成功，否則。”韓雅雅最終還是忍不住叮囑他們。

    傅煥衍未言，沈浩楠卻冷哼一聲，很是不耐煩，說：“廢話，說都說了，死了又能怎麼樣呢。”

    跪著的村長被此話一擊，感激流涕的臉越發鄭重肅穆，正如觀摩一場毫無希望的獻祭，摯誠而卑微的跪在地上，膜拜著。

    血，滴在地面上，向四面八方分離，因多了一份血的緣故，這次速度極快，幾乎瞬間，形成一股巨大的磅礴血柱，直直朝著榕樹奔騰而去。

    “成了？”沈浩楠一喜，但不免還是擔憂，問，“先生……”

    沈雅聞言，僅是一頓，實話實說，道：“此，只能靠你們的力量。”

    言下之意，便是他也幫不了忙？

    原有三分把握的沈浩楠臉色一僵。

    他便是自認沈雅本領高強，縱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也有沈雅會出手擔著。

    可如此一言，令這種期盼變成無助的絕望，同一時刻，血線纏繞上榕樹上的血線兩者結合，內裡強橫的力量較之先前更猛更可怕的吞噬沈浩楠的力量。

    傅煥衍和沈浩楠直覺體內猶如一股無力的溪流，被霎時包容在江河湖海當中，一滴無望的水，入了大海深淵。

    這，已經不算是摧枯拉朽，而是真正的滅絕了。

    “不……”傅煥衍猛地噴出一口血來，縱是沈浩楠也身子一陣陣搖晃，靈魂霎時化作三魂七魄光點，急速往那江海湖泊中奔涌。

    未有木偶製造的身子，更無力在原地支撐，彭的一聲往旁邊摔去。

    傅煥衍想要扶，但身子禁錮，任他如何動作，都無法強行的從裡面突破，只能看著自己的靈魂也被拉扯而去，沈浩楠在自己身旁，僵直的摔在地上，噴出一口血來，將血陣內的平衡打破。

    “噗……”韓雅雅也噴出一口血，霎時，血線自四面八方全部拉回，轉瞬間消失無蹤。

    血氣沖天的山洞，猶如無事發生一般，靜寂而乾淨的猶如來時。

    唯有身子怦然倒地的沈浩楠和韓雅雅，及失卻陣法禁錮晚他們一步倒地的傅煥衍，昭示著方纔的驚天動地。

    “失，失敗了？”良久，村長哽咽了起來，沙啞的嗓音在寂靜之中，更顯得驚悚恐怖。

    傅煥衍頭腦昏昏，一絲力氣都再無有的以眼睛盯著眼前的老人。

    兩者距離並不算近，但能清晰迅速的感覺到，這一老人的剎那衰老。

    白裡參黑的頭髮一瞬化白，身形不再板直，轉而癱軟的以雙手支撐，雙手也似無力，頹然的拉著上半身的身子壓向地麵，手肘重重的與地面撞擊，頭一下又一下的磕出血來。

    傅煥衍想勸，可說不出半句話。

    整個山洞裏，唯有沈雅站在那裏，不動不移，始終漠視。

    “先……生……”傅煥衍努力沙啞著聲音，喊了一句。

    聲音破碎，極是蒼白。

    “我說過，我不會讓人傷害你，但我沒說阻止你去送死。”

    傅煥衍欲再說些什麼的話，哽在喉嚨裡。

    沈浩楠亦身子僵硬著，口吐鮮血，呆呆的望著和傅煥衍相反的方向，眼中極為憤怒和壓抑：“該死，竟然失敗。”

    山洞內再無人說話。

    沈雅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終退後幾步，伸手不知在哪裏變出一張椅子來，說：“先休息療傷吧。”

    隨後盤膝坐在那張椅子上，雙眸閉著，凝神休息。

    四人中唯村長未受傷，但精神已經崩潰。

    三人體內力量完全被榕樹吸收，體內三魂七魄都幾乎不穩，憑著強大的意識力將那些光點拉回體內，就已是艱難，自行療傷過程，亦是痛苦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