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晴搖頭，她站起身四處觀察著，大門自不用說，封閉得很嚴實，有窗戶，但是根本打不開，而且塗上了顏色，也就是自己之前誤以為的窗簾。看了半天，只能透過些微的小縫看到外面……晃來晃去的應該是夜風中的樹葉，大晚上的也看不真切。

    屋子裏毫無疑問，是有攝像頭的，而且不止一個，牧晴聳聳肩膀：“怕是從我離開瀾滄，就被盯上了，難怪我會覺得這麼順利，原來一路上人家就等著我來呢。”

    呂一倒是有些高興：“你來倒是好事，一個人待著太害怕了。”

    牧晴琢磨著走一步看一步，於是洗漱了一下，在外面那張病床上躺了下來：“先睡吧。”

    呂一關上臺燈，小聲地說：“他們明天肯定要帶你去檢查。”

    “我在縣醫院檢查過了……就是軟組織挫傷，還檢查什麼？”牧晴閉上了眼睛，低聲說：“難道我們也會和你爸一樣，會一步一步地變成返祖人嗎？”

    呂一沉默著，腦袋裏又閃過父親那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再想想死去的那些人，特別是救過她數次的蔡智源，更覺得壓抑。

    此後的幾天裡，牧晴被醫生逼著做著各種檢查：血壓、脈搏、心跳、飲食與糞便情況是每天紀錄。而心電圖、腦電圖、X光、彩超更是打了個遍。帶她進來的女醫生還詢問起了她的月經狀況。

    “上山之前來過，算算日子，快了。”牧晴一臉平靜：“你們究竟想幹嘛？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

    女醫生固定了一下口罩，抬眼看了她一下：“下午還有醫生過來。”

    “又要做什麼？你們這樣關著我們，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是不對的！”牧晴越發火大。

    女醫生不以為然，填好了記錄本，悄然離開了，自然，門依然鎖得死死的。這種不解釋不反駁的態度讓人更加來火，牧晴恨恨地說：“下次我們逃吧。”

    呂一有氣無力地說：“跑哪兒去？至少我爸在這裏。”

    下午，又來了一個男醫生，他看起來四十來歲，斯文儒雅，徑直將牧晴帶去了三樓盡頭的一個房間，那個地方有柔軟的沙發，放滿了專業書籍的書架，還有許多綠植和一個形狀奇特的骨骼架。

    “我叫朱呈剛，牧晴，你坐。我們來聊聊。”朱醫生一副溫柔和藹的樣子。

    牧晴感覺他與其它醫生不太一樣，心底升起一絲好奇，加上那張柔軟的沙發以及才泡好的紅棗枸杞茶，對於疲於奔命的人來說，實在是最好的慰藉，所以她走到那張沙發面前，坐了下來。

    “你又要檢查什麼嗎？”牧晴有氣無力地端起那杯茶，看著上面的蒸氣升騰起來。

    “你別緊張，我保證我們沒有惡意。”朱醫生解釋起來。

    牧晴極不高興：“有沒有惡意我不知道，但是你們限制了我們的人身自由，這是違法的！”

    朱呈剛一臉平靜：“這些都是出於保護你們的立場。而且我敢肯定地告訴你，你們很快就能回去了。只要回答我一些關於浮龜山的問題。”

    牧晴半信半疑：“你想問什麼？”她忽然想起呂一說過的話，那些醫生曾數次詢問過她關於浮龜山的事情。

    “我這裏有張白紙，你來說，我來畫，我們把那座山的情況剖析一下，如何？”朱呈剛一臉溫和的笑意。

    牧晴覺得他多少值得信任，加上浮龜山的事情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於是配合着將自己入山以來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吳醫生眼疾手快，很快在她指的地方畫下了工廠、半山腰的營地、山頂石壁以及山裏麵的那個世界。

    “我承受，起初我們進入山洞的時候，並沒有多少緊張。因為我們其中有探險家、有警察、還有醫生……可是後來的情況，越來越無法預料，我們帶的許多工具都失去了作用，相反，簡單的匕首繩索卻是派了大用途。”牧晴捧著茶杯，表情隱匿在了冉冉的水蒸汽裡，瞧著不太真切。

    朱呈剛畫畫的手停了一下，問起她來：“就像原始森林，是嗎？”

    牧晴點頭又搖頭：“不，最起初就是普通的山道，而且看不到植被的，除了石頭泥沙，就是骸骨與還未完全腐爛的屍體，裡面那股沉悶的惡臭，我現在只要深吸一口氣，都能聞見……”

    “可是最終，你們還是走到目的地了……”

    牧晴搖頭：“不，那不是目的地，我們一路艱難地走了下去，本以為能走到出口，誰知道會遇見那種東西……”

    她費勁地形容了一番，關於那個東西的形狀、大小、顏色，可是朱呈剛畫出來的東西卻根本沒有相似之處。牧晴搶過那張紙，用橡皮檫把最中心的那一處擦掉了，憑著記憶重新畫了出來。

    她的畫畫水平一向不高，可是此刻卻算是超常發揮，完完整整地畫出了摩天輪之後，她自己都吃了一驚，再把中間的空洞描黑加深，那個東西就浮現出來了。

    “就是這個……就是它改變了浮龜山，這麼多人的悲劇都是由它而起的。”牧晴說的時候，自己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我不確實，它究竟是什麼？江恆現在去了哪裏……”

    朱呈剛安安靜靜地聽著，仔細看了一下那頁紙。末了指著沙發說：“要不你休息一會兒，我看你太疲倦了，我把窗簾拉上，把燈關了吧。”

    “又是什麼檢查嗎？”牧晴無奈地笑了笑，感覺聽他這麼一說，自己真的也感覺好累好累，似乎一躺下去，就能進入睡眠狀態，她放下茶杯，躺了上去。

    陽光消失了，隨之是一陣悠揚的音樂聲，朱呈剛似乎在屋子的某個角落，他的聲音緩緩的，卻有一股讓人安心的作用：“你快要睡著了嗎？”

    “快了……”牧晴說話的時候，感覺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音樂聲裡面，你聽見了什麼？”朱呈剛又問。

    “小橋、流水、旁邊的森林裏的鳥叫的聲音。”牧晴分辨了一下。

    “森林是什麼樣子的？你能描述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