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始終堅信，人是有別於初級思維的高等動物。無論是情感上還是思維模式上都更多層次。所以憑心而論，對於這兩個返祖怪人，並不算懼怕。

    “你打通了科研小組的電話嗎？”江恆問了起來。

    蔡智源點頭：“他們說是一個組的人走散了，有兩個人怕是快到了，而剩下的兩個正在往山上趕。”

    “那就好。”江恆撫了撫自己的手臂：“也快了結了。”

    回去的時候走了另一條山路，腳下的泥土裏時不時會有暗紅色的印記，想必都是那些殘肢上的血了。想到那堆支離破碎的屍體，他們的心裏都不好受，甚至會暗暗地想，如果早到那裏，能不能救出那個孩子？

    今天是個陰天，天一直亮不起來，暗暗沉沉的讓人十分壓抑。就算太陽升了起來，也永遠照不透那些濃濃的霧氣，你永遠不知道那裏面會有什麼，或許會忽然鑽出一個人，伸出手就能把他們拖拽進去，也是未知。

    所幸這一路無靜無波，等他們到了山洞前，一道身影卻猛地從山洞裏奔了出來，正是一臉焦慮的呂一：“我們能不能現在去山頂看看？山上好像出事了！我想上山去！”

    “出啥事？”牧晴喘了一口氣：“你慢慢說。”

    呂一著急起來，普通話夾雜著家鄉話往外蹦，時不時還帶點手勢：“剛剛我在山洞裏面聽見了砰砰的爆炸聲，嚇了我一跳，跑出來仔細一聽，好像是槍聲，從山頂傳來的。我好怕我爸會出事，你們說會不會是外面的人進來了，把我爸當壞人殺了？！”

    她急著額頭上的汗都滲了出來，越說越急，最後一把拽住了江恆的手哀求了起來：“求你了，江哥，我不想我爸死。”

    江恆與牧晴都在猶豫中，因為沒人能證實山頂上的動靜是不是槍聲，而他們的打算是等著科研小組一起上山，現在貿然行動其實很危險。

    可是呂一已經哭了起來，她拿出父親那個破舊得不成樣子的錢包：“求求你們了，我想要我爸活著，我爸如果回家了，我媽也能好起來。你們看他的錢包裡，一直裝著我的照片，我爸能認得我，我要帶我爸下山！”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平時潑辣爽快的鄉野女子這會兒看起來分外柔弱，一旁的蔡智源看不下去了：“老大，要不咱們去吧，這也怪可憐的。”

    她剛剛努力想了想，如果是自己，母親還活著，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結論是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裏格登一下，滿是一種必須去見她，必須去救她的意想。所以她顰眉：“要不我們去吧？反正之前不也去過了。”

    對於江恆來說，這是一個堅強的決擇，因為這個時候，山頂上隨時有可能會有東西跑出來，很不安全。而且清晨的時候纔剛剛死了一個人，血跡未乾，現在貿然上去，誰的命都保證不了。

    這也是一個事關倫理的問題。有些事情明知不能去做，理智告訴你不能夠，但是情感上總有驅逐你的東西。所以江恆答應了他們：“那就去吧。”

    呂一激動起來：“我馬上就能走，我的腳沒事，我東西都收拾好了！”

    是的，在他們還沒回來的時候，糾結急迫的呂一已經把上山的東西收到了洞門口，那些東西本也是昨天拿回來的，大部分都沒開啟用過。

    “走吧。”江恆拎起一包東西扛上了背：“隨時與他們保持聯繫吧。”

    四個人依次出了山洞，呂一也竭力趕上，從外表看來，她似乎與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其實剛剛把繃帶綁緊了許多，這樣就感覺不到疼痛了，行動也能快些。

    “除了槍聲，你還聽見了什麼？”牧晴低聲問起她來。

    呂一四處看了看：“有些動物的聲音？我不確定，但是槍聲是很清楚的。”

    誰也分析不出來那槍聲究竟是什麼？牧晴想說那會不會是山頂的爆炸聲，可是江恆說過，那地方根本沒有發生過爆炸，人家後期介入的時候已經確定過了呀。

    她一路上東想西想的，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了，身邊的呂一的呼吸聲壓抑又急促，回頭看看她，才發現她臉色慘白，眉心緊鎖。

    “還好吧？”牧晴看了一眼她的腿，當時那傷口很深，似乎傷到了骨頭，這麼一走動，鮮血滲了出來，紗布都染紅了。

    呂一又綁緊了一些，咬著牙齒說：“我沒事，我不能拖後腿。”

    牧晴心疼她，默默地拿過了她的包，並扶住了她：“我們走慢一點……”

    “你們女人就是麻煩。”蔡智源一陣風地走了過來，搶過了牧晴手裏的包：“這點東西都背不動。”

    他瞄了一眼呂一：“好好地叫我聲哥，我倒是可以勉強揹你一下。”

    呂一不想理他：“你明明才二十六，比我小整整三歲，好意思讓我叫哥？”

    這兩個人脹紅了臉爭執了起來，所謂的旁觀者清，牧晴倒是看出來了，人家蔡智源就是關心她，偏偏嘴巴不饒人而已。

    所以她就勸了一句：“要不你讓他背吧。”

    “我不。”呂一別過臉去，硬氣地加快了步子，甚至走到了大家的前面。

    這時已經快到左拐的那條小路了，牧晴越發緊張起來，眼睛一直瞄著江恆手裏的機器：“那些東西會不會跑出來跟我們正面撞上？”

    “有兩個一直在動，說不準。山上也有活動的幾隻。”江恆也拿不準。

    就是冒險，每次出來，腦袋都像是臨時寄放在脖頸上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直麵危險了，這種情況他們之間也遇到過兩次。說句現實的話，這麼久以來，平平安安活到現在都不容易。

    潛意識裏，江恆認為自己必須保護大家，因為這次進山是他的主意，而牧晴她們又是兩個女人。

    “牧晴，是從這條路過去嗎？”呂一在前面停了下來：“我是晚上來的，完全不知道方向。”

    牧晴肯定道：“對，沒錯，前面的山崖就是，從那裏上……咦！那是什麼？你們看，那個綠色的東西是啥？”